写作的灵感
看了莫言的一篇《如何寻找写作的灵感》,我更加肯定两件事:一,只有对文学和写作爱到疯狂的人才会成为作家,因为他会为了这件事拼出命来。二,灵感这东西,可能来自于努力,也可能来自于老天爷赏饭。
我了解到的作家,几乎都是这样的:从小就酷爱读书,热爱文学,如痴如醉,乃至特立独行,成为众人眼中的另类。然后不管生活怎样辗转,命运怎样兜兜转转,终究要踏上这条写作之路,仿佛某种使命的召唤。再然后是不分昼夜地写,想法设法地写,纵然吃尽千般苦,丝毫不会动摇半分信念地写写写,最后终于写出好东西,成为作家。
莫言也是这样,他说自己三十多年前,初学写作时,为了寻找灵感,曾经多次深夜出门,沿着河堤,迎着月光,一直往前走,一直到金鸡报晓时才回家。可他之前一直很胆小,最害怕走夜路,可是为了热爱的文学,他豁出去了。他还得出一个幽默的结论:文学使人胆大。
如果不是对文学对写作热爱到疯狂,绝对不会生出这种不顾一切的胆量。
我也热爱文学,也爱写东西。但我的热爱顶多算是一种享受,一种消遣,或者是为了充实一下自己贫瘠的脑袋。我不会为了文学和写作去吃苦受罪,更不会像莫言那样整夜整夜地出门寻找灵感。我从来没为了看书废寝忘食,如痴如醉过。写东西也是脑门一热才行动起来的,不但没有“不写就憋得慌”的感觉,还得靠一些小手段硬逼着自己写,说到底就是不够热爱。
关于灵感呢,我的感觉是我也曾努力寻找过灵感,但是灵感总是躲得很远很远。
看看人家莫言,他在《如何寻找写作的灵感》中是这样说的:
“我从川端康成的小说《雪国》里面读到一段话:“一只壮硕的黑色秋田狗蹲在潭边的一块踏石上,久久地舔着热水。”我的眼前立即出现了一幅生动的图画:街道上白雪皑皑,路边的水潭里,热气蒸腾,黑色的大狗伸出红色的舌头,“呱唧呱唧”地舔着热水。 这段话不仅仅是一幅画面,也是一个旋律,是一个调门,是一个叙事的角度,是一部小说的开头。我马上就联想到了我的高密东北乡的故事,于是就写出了:高密东北乡原产白色、温驯的大狗,绵延数代之后,很难再见一匹纯种。这样一段话,这就是我最有名的短篇小说《白狗秋千架》的开篇。开篇几句话,确定了整部小说的调门,接下来的写作如水流淌,仿佛一切早就写好了,只需我记录下来就可以了。”
莫言从川端康成的书里读到一段描写狗的话,就能获得灵感,写出小说《白狗秋千架》。我想到自己,别说一段话带来的灵感,我看完一整本书脑子里几乎都剩不下什么。
最刺激人的是莫言那句“接下来的写作如水流淌,仿佛一切早就写好了,只需我记录下来就可以了。” 简直太羡慕莫言,我想写点啥的时候,常常好几天都逑不出一个字来。
莫言在文中还说获得灵感的方式有很多,一个好句子也会引发灵感,由此产生一部小说。长篇小说《天堂蒜薹之歌》,是他从报纸新闻中获得的灵感。而中篇小说《红蝗》的最初灵感,则是他的一个朋友所写的一条不实新闻。长篇小说《丰乳肥臀》是他从偶遇的事件中获得的灵感构思出来的。《生死疲劳》的主题架构来自于庙宇里看到壁画上的六道轮回图。
他认为灵感的确存在,但因人而异,也不能想要就能得到,可遇不可求。
我想起另一位作家讲她有时候懒得费脑子写东西,就对着电脑随心所欲瞎叨叨,用一小会儿功夫应付完当天的写作任务,然后偷懒出去玩。我天结果人家瞎叨叨的东西那个妙啊,比我绞尽半辈子脑汁写的东西好看多了。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普通人是内心排山倒海,写出来却是稀松平常。而作家是一件稀松平常的事,写出来却是排山倒海。作家们的确都有超乎常人的灵感,这应该是一种天赋,也可能是某种使命感使然,或者就是老天爷赏饭。
我发现自己写不出理想的东西,不仅是缺热情,缺勤奋,缺使命感,更缺灵感。 因为我就是个普通人,真是一点办法也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