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线索
往大脑深处探去,在钻的最深处抠出吸食记忆的绦虫。用力一拔,断了。
罢了,不想了。我站起身拍了拍裤腿。其实这一拍也是多余,早在我倒地之时,灰尘就已经沾染衣服各处。
此时大概是下午两点,闷热且静谧。人们都爱在这个点睡觉,我早该知道这本就是人烟稀少之处。
在这看不到尽头的路上行走时我才明白夜晚并不是孤独的代名词,内心的空虚才是。此刻我攥着手上的日记本,力道又重了几分。
回到家后,我从一地错乱放置的袋子里掏出一盒方便面。
不知道小叶有没有来找过我,但现在已经过了饭点,我也不好再去了。
我把调料放进泡面里,随后倒入滚烫的开水,静待三分钟后,掀开泡面盖子。一瞬间暖呼呼的白烟将我的整个脸埋住。
我猛嗦了口面后,继续往后看日记。
1940年10月6日
今日实验有了新进展!如今这个阶段想有突破实在是不容易,所以哪怕是一丝发现,都足以令人雀跃。
为了庆祝实验有了新突破,组长特意请我们吃饭,说是犒劳大家这么久以来的辛勤付出。我问组长能不能在山鬼的红袖楼吃饭,组长很欣然就答应了。想到马上就能见到那女子了,一路上我都很亢奋。当然这次聚会恩惠不在。倘若她一个女子在这,我们几个男子行事诸多不便。
1940年10月8日
我想我已经陷入爱情海里,每隔一段时间我就想去见那跳舞的女人。想知道她姓甚名谁,家住何处,也想和她搭话,但我不敢,我只能默默的看着她。
这个默山怎么跟个痴汉一样?我发觉这不仅仅是本日记本,更是本单相思日记。
饭后,我的大脑逐渐运作起来。
日记上所写恩惠认识杨莹环,那我在这家中说不定能找到些关于恩惠的线索。
“对不住啦杨婆婆!”我在心里头默念,手头上却没停的翻着各个抽屉。翻箱倒柜活像个小偷。
房间里的衣柜看上去有些年头,拉动的时候会发出“嘎吱”的一声。
里面的衣服整整齐齐的堆叠的很高,看得出杨莹环生前是个很爱美的女人。
最上层是她生前一段时间穿的衣服,衣服款式简单用料却大胆鲜丽。再往下层翻去,各种场合的衣服都有,上学时穿的中式旗袍,在家里干活时穿的粗布衫,还有各色艳丽的小裙子……翻到最下层看到了一条大红色的纱布。
我把面上的衣服移开,才看清楚红色纱布的原貌。这是跳舞时蒙在脸上的面纱。
纯红色的纱裙,胸前和腰处都采用褶皱设计收紧。亚克力珠子镶在裙摆形成一朵牡丹花的形状。裙内用了三四层不同面料的细纱打底。我虽是外行,却也看出这裙子做工之精细。
我拎着裙子看向镜中,在镜中我仿佛能看到一个妖娆舞女在随风起舞。
真美啊!
但那时的舞女真的能上学堂吗?
我不知道答案,但这个答案与我而言也无关紧要。我走出房间站在天井处环顾四周。
天井(客家围屋)“东边是厨房,餐厅,然后是杨婆婆房间,西边走廊连着的是祠堂,后门旁是仓库,门外是山。”
我用手指点着,在原地转了一圈,“一、二、三、四……”我顿了一下,手指悬在半空中。
“五。”不对啊,按理说,带门的房间只有厨房,杨莹环的房间,她父母的房间,还有仓库,这怎么会多出来一间?
我疑惑的向那多出的一间房走去。
推开门的瞬间我甚至怀疑我是推错门了,又或者是鬼打墙,这不就是杨莹环的屋子吗?
一样的床一样的书桌,就连摆放的朝向都一般无二。
这…杨奶奶一个人住两间房?
我满头雾水的跨进屋子里,照旧打开了衣柜。
很快我就得出结论:这两间房所住的绝不是同一个人。我之所以这么确信是因为这个衣柜里清一色都是素色衣物,与先前屋子里的简直是两个极端。
这个房间里的人平日里换洗的衣物并不多,起码相对于杨莹环而言是极少的,都是些正经的服装。
但仔细看,除了颜色单一,衣服的用料设计都比杨莹环高上不少,当然还是比不上那件舞服。
住在同一个屋檐下却是两个性格完全不同的人,一个张扬,一个内敛,就像一对双生子,共性寓于个性之中。
难不成杨莹环还有个姐妹?
“阿鸟?”背后突然有人叫住了我。
我惊慌的猛然转身,原来是小叶。
“你咋不锁大门呢?”小叶问道。
“啊…我刚回来,估计没锁稳吧。”
“你看着这空柜子作甚?吃饭了没?”
“吃了吃了,你来找我有什么事吗?”等会…空柜子?
对啊!杨莹环生前的衣物都被洗净重补,现在估计都散落在各家了。
“是这样的,你还记得你刚来时我们在灌木丛玩的那个小车吗?”
“记得,哦我想起来了,我忘记还给你了对吧。”我急忙退出房间,走进杨莹环的房间,在架子上取下小车归还给小叶。
“阿鸟不好意思啊,要是这车是我的我就送给你了,但这是我娘的,我要是不拿回去她要打我屁股哩!”小叶摆出一副被打的搞怪模样。
“哈哈没事没事,你快回去看店吧!”
“行,那我走啦!你晚上记得来我们家吃饭。”
“好。”我朝小叶摆了摆手。
看着小叶走远了,我马上冲进杨莹环的房间打开衣柜,是空的!
我迅速跑向刚才的那间房,同样打开衣柜,发现也是空的,里面根本没有衣服!
只看见衣柜角落里藏着个发卡,背后写着几个歪歪扭扭的小字——杨疏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