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岭的那次长途跋涉
董岭归来已近一周,但在董岭那几天悠闲的日子却总是不能忘怀。尤其是那次长途跋涉,更是时时想起,那一幕幕仿佛刚刚过去,仍在眼前晃动。
那是要离开的前一天,午饭后,我便和老刘出门了。去哪里呢?这个吗,事先我们已经策划好了,就是到去年住宿的那个地方。
这里,还得简单交待一下。去年我们住的地方属董岭上墅乡,海拔800多米,是相对繁华,也更凉爽的地方。还有一个小的集市。本以为今年还住那个地方,可是汽车把我们送到了离那里约五公里远的一处人家,虽也属董岭,但海拔低了,没有去年那个地方繁华,人烟稀少,群山环抱。如果想散步,只能沿着唯一的盘山公路走。
于是,就有了这次行动,长途跋涉,去五公里外去年的住地,寻找去年的影子。这一去,往返要十几公里。
这是个大胆的想法,也许十几公里对一般的人不算什么,但对于我们则是不小的挑战,我们年龄大了,多大?你猜!再有就是这十几公里虽然都是柏油路,但并不平坦,都是盘山路,直行的时候也是有坡度的,这就加大了行走的难度。
老刘带了水,拿了根竹竿当拐杖,我带上阳伞,换了鞋子,一切准备停当,我们便出发了。
阳光明媚,远山含黛,白云飘飘,竹林苍翠,山路弯弯。好一个令人陶醉的董岭的午后。
远山含黛我们沿着盘山路走着。路有点窄,刚刚能错过两辆小汽车。行人不多,每当有车子开过,我们都要停下来,让车开过去。
去的时候,多是上坡。路是沿着山脚修的,一层层往上攀。你站在下面一层,伸长脖子往上看,到达上层直线距离很近,可是你不能直达,得沿着盘山路走,绕个大圈才能到上一层。据当地人讲,他们到集市上去,抄小路,二十多分钟便能到。我的天哪,他们是抄了什么样的小路啊!
开始的时候,体力还行,我们边走边看风景。抬眼望去,远处的山峰上白云低垂,肆意地吻着那山,云与山紧紧地缠绕在一起。我对老刘说,你看,云与山是那样的缠绵。老刘则说,矮妈呀,真的,真是太亲密了。我说你能不能不这么煞风景,整点高雅的行不?真是焚琴煮鹤,清泉濯足。我知道他是故意和我那“缠绵”对着干的。
山与云的缠绵出来不到一公里,有一处古道,公路旁有个入口,我们便拐进了古道。沿着石阶一直向上走,旁边是峡谷,溪水沿着峡谷欢快地流下,在石与石的空隙与落差下发出清脆的声响,我们沿着峡谷往上走,过了几处木制的小桥,穿过几处浓密的树林,上面是一处平地,正在建一个高档会所,名字很有诗意,叫云半间。我理解那意思是人半间,云半间。只有仙境才会如此。在这样一个幽微灵秀地,建这么个别致的会所,起这么个诗意的名字,真真让人不愿离去。在云半间处流连了一阵,出来,继续沿盘山路前行。
云半间走着,竹林深深,前路漫漫,没有尽头。有人描述在海上航行,面对浩瀚的大海,没有了最初的惊喜,久之,乏味便会弥漫全身,人的精神会崩溃的。
我们看山,看云,看竹,虽然没乏味,但已经没有了太多的惊喜。加之长路漫漫,渐渐地疲惫便袭了上来。
我开始不停地问老刘,还有多远,还有多远?他总是说没有多远了。我知道他在敷衍我。我们在一处阴凉的路边停下,喝水,稍作休整。这时候我发现刚刚从我们身边开过的一辆车子,绕了一圈,从我们所站位置的上方开过。我惊喜地喊老刘,你看,刚才那辆车子在上面开过去了,也就是说,我们可以在这里找个小路,直接穿上去,不用绕圈子了。老刘也发现了这个捷径。于是我俩便观察了一下地形,啊,还真有个小路可以走,于是我们毫不犹豫地沿着那小路攀了上去,上来便是那条盘山路,但少走了很多路。
我知道当地人为什么说二十分钟就能到了,原来他们就是这样走的。
有了这次甜头,我们还想尝试走这样的捷径,但条件是,你得观察清楚,上面是不是这条主干道,如果看不清,盲目穿上去,是会迷失方向的。怎样才能看清呢,林密坡陡,肉眼有时候看不准,会走冤枉路,多半借助汽车,如果站在某处,观察汽车绕到了你的头上,那你就可以穿上去了。
去的时候只走了这么一次捷径,后来没有再发现这样的地方,我们不敢轻易乱穿,怕迷失在茫茫的林海中,只能乖乖地沿着大路走。
不远处,到了去年照相的地方,写着“避暑天堂,云雾董岭”。啊,还真被我们找到了。停下,又拍了几张照片,想与去年的对照一下,看时光夺走了什么。
董岭的那次长途跋涉再往前行,便是那处集市了。我们拖着疲惫的身躯逛了逛集市,没买什么,怕回去的路上负重。
老刘心心念念的是那棵大树。说来还有故事,去年,我们在散步的时候遇到了一颗古树,看样子已经有几百年了,我看是一棵柏树。树干很粗,但已经有一半干枯了。老刘站在大树前,许了什么。回来后和我说明年还来看大树,我说你还是今年就把心愿了了吧。于是老刘买了香烛,想了心愿,但再回去怎么也找不到大树了。后来还是我仔细问了他之后,才弄明白大树的方位,终于了了心愿。
老刘还是忘不了大树,这次他没有忘记大树的方位,一下子便找到了。人与树的对话,我不知道谁会听见,但这对话是真的。我也和大树说了许多话,最后我祝大树身体健康。
那颗大树老刘许我说如果走不动回来找个车。可是我们在集市上逛了半天,也没找到合适的车。于是,只好痛下决心,再走一程。
回程是下坡多,但反而不好走。有了去时抄小路的经验,回来的时候我俩就注意观察地形了,去时抄过一次小路,据老刘说能少走一公里,回来时在去的基础上,又抄了两次小路,这两次都很惊险。去的时候是往上爬,回来的时候是往下滑。都有难度。
第一次,我们观察好了地形,见下面不远处便是公路,只要从这个坡滑下去就行。坡有点陡,中间几乎没有成形的路,竹子很密地排布其间。我俩没管三七二十一便下去了。下去容易,往下走就难了。地面有点滑,每往前一步都得小心,不然就会滑落下去。好在竹林密布,我们滑一步,便抱住一根竹子,这样就不会一下子滑下去,安全系数大大增加。好不容易滑到了底下,眼看就要到大路了,一个平台拦住了我们。这平台距路面足有一米多高,老刘先跳了下去,我说什么也不敢跳,后来老刘把他那竹竿拐杖伸给我,又把他的肩膀贡献出来,我踩着巨人的肩膀,扶着巨人的拐杖,终于跳下了那一米多的台子。
第二次比第一次更险,也是这样一处坡,但更陡了。我走在了前面,惦记老刘,边走边对老刘喊,让他注意脚下,结果我这边话音还没落,老刘倒是没事,我自己脚下一滑,摔了个屁蹲,疼得我呀,半晌没说出话来。老刘是想笑的,但看我疼成那样,也没好意思大笑。我索性就滚下来了,手上,裙子上,鞋子上都是泥巴。就为了少走点路,我容易吗?
一路惊险,一路惊喜,终于见到了那竹林深处人家,看到了那袅袅炊烟。
袅袅炊烟回来时,晚饭还没开,这一路长途,真是惊喜连连。
晚饭后,看完新闻,老刘说到院子里坐坐。我披了那条秀娘丝巾,下了楼。董岭的夜,静谧深沉。远山,仿佛伸手可触。最令我惊喜的是,这夜,繁星满天,我长久地仰望星空,和老刘辨认着北斗星在哪里,那几颗最亮的星叫什么。
那星空,璀璨耀眼,深邃广袤。
突然,一颗流星从我们头上滑过,只那一闪,便消失在茫茫的夜空。
我在想,人生也不过像那流星一样,划过长空,留下一道美丽的弧。我们都在尽力使那道弧更长更美。在董岭璀璨的星空下,想到了宇宙的辽阔,人生的短暂。上海繁华尽显,却没有这样静谧的夜,璀璨的星。
离别董岭的时候,经历了这样一次长途跋涉,又与星空交融,我的内心是富足的。不虚此行。
到qq上查了一下,那天走了19664步,13.8公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