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回高崖坪

第四十四章

2022-09-29  本文已影响0人  明月雪照

现在,一帆彻底开始以新的姿态来面对一切了。然而,有时,他还会有一些烦恼,主要是一些“好心人”会随时、主动告知他关于周婷的事情。

一帆听说,周婷和他离婚后,周婷的母亲百思不得其解,她认为周婷是她女儿当中最温柔孝顺、最完美无缺的,而恰恰她这个最好的女儿,婚姻却最为不顺,这全怪她女儿的命运太不好了......

周婷母亲说,当初,他们看着一帆是农村出来的,各方面还不错,可结婚后,他们发现,一帆不仅经济基础差,而且一点不包容她的女儿,也不理解他们全家的良苦用心......

周婷母亲说,她们辛辛苦苦帮着一帆带着孩子,还凑了钱,帮助一帆和周婷买了房,她们应该是最对得起一帆的了。然而,一帆还不知足,还不领情,甚至出言不逊,歇斯底里的威胁她们全家......

周婷母亲现在非常悔恨当时没看出一帆的本质来,所以离婚是最为明智而且理所当然的事情。今后凭自己女儿的“优秀”,凭借自己经济实力的雄厚,不愁女儿找不到好对象,只是现在她们要更加的谨慎和小心了......

周婷母亲说,她之所以教唆女儿离婚,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通过离婚,要给一帆一个毁灭性的教训。因为现在社会上,哪个女人会看上一个没车没房的男人。所以,通过离婚,让一帆净身出户,永远不要让一帆再见到孩子,这是对一帆该有的惩罚。离婚后不久,周婷母亲开始发动亲戚朋友给周婷介绍对象了......

人啊,有时很奇怪,我们常常抱怨逆境,害怕逆境,但逆境恰恰是一面镜子,只有逆境,才能使人更加清楚的看到以前发现不了的事情。正当一帆感觉到太对不起周婷,而对自己进行深刻反省和修习时候,他听到了周婷重新热恋的消息......他没想到周婷会这么快的进入到热恋的状态中,他怪自己以前太不了解周婷了,只是最对不起的是孩子......

星期五晚上,一帆没回家,他正在看着重播的电视剧《关中往事》,正当他看到“玉竹吃了郭栓虎带来的水晶饼中毒而亡,墩子悲痛欲绝,刘师长给墩子出主意......”的这段时,他的电话响了,他一看,是外省的号码,他压了电话继续看着电视。半小时后,电视剧刚结束,电话又响了,又是这个号码。一帆有点不耐烦的接通了电话。

“哎呀,你现在连电话都不接了?”一个女的声音。

“你是?”一帆问。

“才过了几年,就将我忘了?”那头说道。

“哎呀,应该是郑丽洁啊,我开始以为是骚扰电话,我当时正看电视剧啊。你怎么想起给我打电话了。”

“哎,去年你给我来了一封信后,我一直给你没回,也不知道说啥。今年,好多次我要给你打电话,但又怕影响你。”郑丽洁说。

“看你客气成啥样了!我猛地发现,人之间有了距离后,就都很客气了。”一帆说。

“你的感悟挺多,我这会打电话,不会影响你吧?你再婚了吗?”郑丽洁说。

“当然不会影响我,不过前面,我看电视剧正精彩的地方了,所以就挂了。我嘛,现在还是一个光棍。你们现在过得好吗?”一帆问。

“你真幸福,还有心思看电视剧。我嘛,也好着呢,我现在和你一样了,也解脱了。”郑丽洁说。

“啥意思?”一帆问。

“我也离婚了,是今年三月。”郑丽洁说。

“啊!”一帆吃惊的停顿了片刻,“这几年,我怎么老是听到这两个字,你怎么会这样?”

“一言难尽啊,如果你方便的话,容我细禀!”郑丽洁说。

“好吧,你慢慢说,如果你有足够电话费的话!”一帆说完,郑丽洁开始慢腾腾的讲述了起来。

郑丽洁先说了她这几年的工作情况。郑丽洁说,工作上她一直很顺利,她的教学水平得到了同学们和老师的肯定。仅仅几年,她已经成了该校的名师。

郑丽洁说,和她的工作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她没想到自己的婚姻生活简直是苦不堪言。郑丽洁说,当初她是受到了丈夫胡耀兵母亲侧面的“外围攻击”,也受到了她父亲的“逼迫”,加上胡耀兵对她也格外的照顾,于是就接受了这段婚姻。但是结婚后,他发现胡耀兵不仅养尊处优,而且非常自负,他认定的事情,几乎任何人都无法改变,常常流露出无比的自负和狂妄。

郑丽洁说,胡耀兵说起话来侃侃而谈,不管你听不听他的话,对他的话感不感兴趣,他就像给学生上课一样讲了下去,他总将自己的观点凌驾于别人之上。郑丽洁说,这可能是因为他的父母很有钱,胡耀武名校毕业,课教的也非常不错的原因吧。

因长期始终郁郁寡欢,后来,郑丽洁索性把全部精力都投入到教学工作当中。时间一长,两人几乎没有共同话题,因而常常发生争吵、冷战。郑丽洁说,后来,她借故躲避到娘家,她越来越忍受不了胡耀武那样的人。

郑丽洁说,当她怀孕大约三个月的时候,一次她陪学生上早操,突然下腹部一阵钻心的疼痛,于是急忙跑到宿舍,同事们赶紧将她送到医院,然而,半路上还是流产了。父母赶紧赶来照顾她,而胡耀兵第二天才来到医院。此时,她对胡耀兵彻底绝望了......

后来,她一直待在娘家,再也没去过新房,和胡耀兵重新陷入了冷战中。直到后来,两人终于商量协议离婚,而自己选择净身出户。

郑丽洁说,很多次,她想给一帆打电话,但理智告诉她,她一打电话,可能会影响一帆平静的生活,于是只能作罢。终于在今晚,她辗转难眠,她终于鼓起勇气给一帆打了电话。

郑丽洁说完了她的经历后,沉默了几秒钟,“你现在倒好,还专心看起电视剧来了。”

“说实话,挺好,今天周五我没回家,正看《关中往事》,浓郁的西北特色,你看过吗?”一帆说道。

“大体看过几集。哎,我打电话不是和你聊电视剧啊。”郑丽洁说。

“那还能聊啥啊?”一帆说道。

“你对我的事,我说的话,就没有一些意见啊?”郑丽洁说。

“我还能说什么话啊,事情你都一五一十的讲了。”一帆说道。

“嗯,一帆,你变得世故了,甚至圆滑了。”郑丽洁说。

“如果你要这么说,我说实话,你刚好说反了。”一帆说。

“怎么说反了?”郑丽洁说。

“我不仅不世故,而且更加实际了。”一帆说。

“此话怎讲?”郑丽洁问。

“如果你非要我发表一下看法的话,我告诉你,当我从电话中听出是你后,我就直觉感到你可能发生了什么事。”一帆说。

“哎呀,你真够厉害的,不会是事后诸葛亮吧。”郑丽洁说。

“怎么能说厉害,相反,其实是非常非常简单的道理。你想想,当你‘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长安花’、‘金榜题名时、洞房花烛夜’的时候,你会想到我,并给我打电话吗?”一帆笑着说。

“哎呀,我可能真的是错了。一帆,你真的变了,变了很多,不仅世故,而且圆滑,我怎么感觉你有点幸灾乐祸呢?”郑丽洁有点生气。

“郑丽洁啊,我肯定是变了,不变才不正常!至于你说的幸灾乐祸,你说有,那就有吧!你先不要生气,你也容我细禀啊。”一帆说。

“好吧,你说!”郑丽洁说道。

“郑丽洁,咱们长话短说。当初,我真老实,真的把个感情当成了感情。因此,我辞了工作到了杭州,再辞了工作到了溧水,在溧水简直是‘走街串户’。因为太过疲乏,晚上我一吃饭倒头就睡,连头都顾不上洗,有个单位的主管还嫌我头发有味道……那个时候,我几乎成了流浪人员了。”

“与此同时,你当时正在沉浸在风生水起的喜悦当中,你知道我当时多么惨吗?”一帆说,“人人都说‘趋炎附势’怎么怎么的,可是,有几个人能真正的做到自强自立、不卑不亢呢?”

“一帆,你的意思是我当时‘趋炎附势’了,可是,事实都在那里啊,即便我‘趋炎附势’了,但那也是你回了老家之后的事情啊!”郑丽洁说。

“郑丽洁,你有你的说法,我有我的感受。现在夜已经深了,咱们不必辩论。或许,这是你最后一次打电话,但我确实是真实直白的说了我当时的感受而已。因为,今晚,我也可以安慰安慰你,但其实有时候的某些‘安慰’,也许是另一种形式的虚假,而我,只是想活的真实一些罢了。因为我才体会到了,虚假的东西有时候太累了,更无必要,而我,现在已经不是一个垃圾桶了。”一帆说完后,郑丽洁沉默了片刻,然后挂了电话。

第二天早上九点多,一帆还在睡觉,昨晚他和郑丽洁聊得太晚了。迷迷糊糊中,他的电话铃声突然响起,原来是望成的电话。望成在电话中说:“一帆,你这个星期天能过来吗?我听三虎说尕兵父亲生病了,有点严重。如果你能过来的话,咱俩约好去看啊。”

“哦,啥病啊,很严重吗?你给尕兵打过电话吗?”一帆问。

“我听三虎说的,反正挺严重的。尕兵的电话好像变了,我打不通。回来我和你再说啊。”望成说完就挂了电话。

一帆赶紧起来,收拾好房间后,到外面吃了点东西。一个多小时候后,他在说好的地点等到了望成,两人买了东西后去了尕兵家。

尕兵母亲和尕兵姐姐见到一帆和望成来了,赶紧倒水倒茶。尕兵母亲气色非常不好,看起来有泪痕。得知尕兵父亲在里屋,两人来到了里屋。尕兵父亲躺在床上,他脸色铁青,十分憔悴,骨瘦如柴。看到一帆和望成来了,他挣着要起来。一帆赶紧过去,“叔,你不要起来,就躺着。”

“你两怎么知道的,一帆,那么远你就来了!那你两坐下。”尕兵父亲说,很明显,他气息有些弱。

“叔,我从单位来,离咱们不远,一小时就到了!”一帆说着,和望成坐在里屋的沙发上,尕兵母亲赶紧从外面将给两人倒了的水端了进来。

“叔,我前天听三虎说的,今天和一帆一起来了。叔,是哪儿不舒服,是啥病啊?”望成问。

“哎,我本来胃上一直不好。一个月前,胃痛的厉害,胃上一直不舒服。你婶婶他们带我到县医院住了二十多天,前几天才出院的,说是现在好多了。”尕兵父亲侧过身来说道。很明显,望成和一帆的到来,尕兵父亲非常高兴。

“那尕兵呢?我半年都没见他了,也没联系了。”望成问道。

“不知他死到哪里了,我这辈子都不想见到他。”一说起尕兵,尕兵父亲咬牙切齿,十分痛苦。

“到底怎么啦?”一帆问。

尕兵父亲看了看望成和一帆,吃力的摇了摇头。这时尕兵母亲和尕兵姐姐也进来了并坐在床沿上,尕兵母亲说:“你叔都是被他气的么!”

此时望成和一帆已经明白了一些事情。望成看着尕兵母亲,“婶婶,我这两年忙,好长时间没和尕兵联系了。前天打他的电话,总提示空号。”

“哎,不叫人活么,说不出口么!”尕兵母亲低头摸着眼泪,“前几个月,不明不白的人天天上门催账么。”

“催账!”一帆瞪大眼睛看着尕兵母亲。

“什么人催账?没有真凭实据啊。”望成说。

“人家都是拿的欠条,白纸黑字么。”尕兵姐姐抢过母亲说,“我赶紧和他联系了,他支支吾吾的说是他赌博写的欠条。”

“那他当时在哪里啊?”望成问。

“他自己逃了,到现在都没告诉我们具体的地方,昨晚我打电话,也提示空号么,现在基本上失踪了。”

望成问:“这几年,他不是好好的拉货着呢,怎么又干起了那事?”

尕兵姐姐说道:“这几年,尕兵开着车给东铺老板拉药材,基本上都是从咱们渭河市场拉到东铺,然后再装上火车发货。可是,今年过年后,他被渭河药材市场几个混混讹了几次,原因是尕兵老板有时候会以稍微高一点的价格收购药材,老板总是急于发货么。时间一长,那几个商贩对尕兵老板很不满。所以,每次车装满货,尕兵开车从市场出来时,他们故意用各种办法挡住尕兵的车辆,反正想着办法不让车出来。”

“那为什么不报警?”望成说道。

“尕兵给老板说了情况后,老板报了警,但过几天就又是这样的了。一次,尕兵下车和那些人理论,最后打成了一团,其实打的不是太严重,尕兵受了点轻伤。”尕兵姐姐说:“事后,尕兵的老板出面交涉,但那些“地头蛇”就是不依不饶。老板是外地人,他不敢得罪‘地头蛇’,只能叫尕兵暂时在家等着,到时他协调了会通知尕兵。”

“那后来呢?”望成问。

“后来,尕兵在暗地里侧面弄清了那几个混混,在东铺叫了王飞和丁应全等三四个人。他们开着车,找到了混混头子的家,在黑夜中将混混头子打了一顿,打的也不算严重,但这下可创了大麻烦了。”

尕兵姐姐说道:“其实,那个混混头子当时已经认出了尕兵,第二天他们十几个人找到尕兵老板,他们要挟尕兵老板,说是老板指使尕兵他们打了他的。尕兵老板无奈,他惹不起混混,于是给了混混头子他们两万元看病,这才就了了。完后,尕兵老板多给了尕兵三个月的工资,然后就将尕兵打发了。”

尕兵父亲无力的看着天花板,眼里的泪水直流,突然,他看着尕兵姐姐,“别忘了只顾着说话,给一帆和望成把烟拿过来,把水填上啊。”

尕兵母亲赶紧去客厅里拿了烟过来了。

“婶婶,我们不吸烟,我叔身体这么差,怎能吸烟?”望成说。

“没事,没事,我这是胃病,又不是肺病。”尕兵父亲执意让一帆和望成吸烟,两人只得点了烟。

“更没想到的是,那些混混其实是李向伟的人,混混头子叫陈龙斌,李向伟得知这事情后,他怎么能罢休?于是,他就派人直接找到我家,和我爸撕破了脸,说是李向伟看在和我爸一个庄里人的面子上就饶了尕兵,不然他不会善罢甘休。”

尕兵姐姐继续说:“这可把我爸气坏了,好久才缓过神来。他既气愤尕兵做事鲁莽,又气愤李向伟太过猖狂。”

“尕兵当然不对,李向伟手下那几个人的那样子!还说是给了我面子,不然叫尕兵进监狱,那口气!”尕兵父亲气喘吁吁,侧过身来看着望成和一帆。

尕兵姐姐叹了叹气,“这几年,尕兵好不容易挣了点钱,被老板辞退后,他天天没事干,经不住诱惑,和王飞又去赌博,结果,不但将他自己攒的全部输掉了,还输了十几万。”

“十几万?”望成和一帆惊讶的叫了出来。

“嗯,十几万。他写了欠条,然后就逃了。可那些人,天天上门要账,还威胁说如果还不上钱,就去我爸的单位闹事,长时间的压力和折磨,我爸最后决定卖了房子,给人家还清了债务。国庆节前,我家就要搬了。”

“搬到哪里啊?”望成问。

“已经租了房子,实在不行,就搬到高崖坪去么。”尕兵母亲说。

“自从卖掉房子后,我爸的老胃病又犯了,不断的咳血,胃痛的难受,我们赶紧送到了县医院,现在好多了。”尕兵姐姐说。

“叔,你要想通啊,一定要保重身体啊。”一帆看着尕兵父亲说。

“哎,一帆、望成啊,你们今天来,我很高兴啊。你两和尕兵一起长大,是最好的朋友。”尕兵父亲不管尕兵母亲的好言相劝,也执意点了支烟。

“哎,像尕兵,他是条件太好了,当初就不应该买房搬到东铺。还有,我那时忙于工作,疏忽了管教。”尕兵父亲说起话来非常吃力。

“今年过年,我和谢老师聊了半天。谢老师给我说他家文文,活生生的一个废物。谢老师说完后,我给谢老师说,一家不知道一家的苦啊。”

尕兵父亲看着一帆和望成,“咱们高崖坪,我和谢老师都不是太过分的人,没有做过恶事啊,可是......叫人没办法活了!”尕兵父亲十分无奈。

望成不停的安慰着尕兵家人。一帆却陷入了沉思,他回忆着以前的尕兵父亲,国字脸、浓眉大眼、高大帅气,和面前躺着的尕兵父亲简直判若两人......

临走时,尕兵家人尤其是尕兵父亲执意要让望成和一帆吃饭,但两人谎称城里有事要办,就赶紧出来了。

下了楼梯,尕兵姐姐追上两人,她凑近两人,摸了摸眼角,“望成、一帆,谢谢你们两了。其实,你们给谁都不要说啊,我爸已经是胃癌晚期了,只是现在还瞒着他。”

望成和一帆面面相觑……

“娃他爸已经收拾高崖坪家里了,开始准备后事了。”尕兵姐姐说完,哭成了泪人。两人好不容易将尕兵姐姐劝住,才离去了。

在公交车上,两人很久都没有说话,直到望成先开了口,“今天我简直太吃惊,真是没法说啊。”

“一帆,我就奇怪了!你说,怎么到哪儿,都有李向伟和胡正军的影子?李向伟因为一个庄的,也得给尕兵面子啊。”望成看着一帆。

“尕兵把人家打了,李向伟是老板。利益是核心,面子是什么啊!”一帆说。

“关于尕兵赌博的事情,反正我真是无话可说了。你不知道,一帆,我都劝了多少次了。”望成说。

“问题是,别人劝了多少次都无济于事,他非得要自己经历一次么!”一帆说。

一小时后,车快到了高崖坪路口了。两人下了车,望成取了暂放在路口铺子旁的摩托,带着一帆回了高崖坪。

......

二十多天后,尕兵终于给他姐姐来了电话,姐姐立即告知了父亲病危的消息,尕兵连夜从山东赶回来了。

然而,尕兵回来时,父亲在前夜已经走了......

丧事在高崖坪老家举办,李继堂为总管,来的人很多,尕兵父亲单位的人,尕兵家亲戚,高崖坪除了李向伟等极个别外,几乎都在。

下葬时,村里好多人都摸着眼泪。尕兵姐姐哭的死去活来。尕兵嚎啕恸哭,几度昏迷,全身瘫软如泥......从坟地回来时,尕兵几乎是一帆和望成驾着回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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