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秋草的窥视(四)
芯怡半蹲在我面前,离我很近。我甚至都能感觉到她的喘息声,可能是刚才跑的太急才会有这么粗的呼吸。她轻轻的搬开我旁边的石头,拨开杂草,这样我的视线又开阔了不少。同时我感觉到我的与众不同:我如果我集中心思,我是能窥见人的内心的,也能看到他们的过往。
我每天都喜欢看到芯怡。
芯怡看起来有些孤独。
她的爸爸妈妈同一个蛇年出生在相隔遥远的两个家里。爸爸是在跟着别人相亲的路上一眼瞧见妈妈的,然后千方百计娶回了家。芯怡爸爸的爸妈双双好一口小酒一壶水烟袋。在农村,如果没有经济来源是很难养住嘴的嗜好。芯怡爸妈两人为了把家里的日子过得更好,挣更多的钱养活双方的爸妈,她们结婚后就一起出门进城打工揽活,长年不在农村老家。后来基本长年定居在城市,只有过年的时候,才扛着大包小包的回来走亲串户看望各家亲戚长辈,像走街串巷的货郎。
爸妈首先毫无顾忌的給芯怡生了个姐姐,欣喜若狂的带在身边要看着长大。在计划生育严控严抓的情况下,芯怡出生了。爸爸好像更偏爱男孩一点,为了少交点罚款,还想在家里的户口簿上给男孩留个位置,爸妈密谋后悄悄地把芯怡送回老家寄养在深山的深山里外婆外爷家。爸妈开玩笑说别人有钱养阿猫阿狗养那些畜生,他们养小孩。在二胎政策还没有音讯的情况下,爸妈又谋划他们未来男孩的出世。这样,小小的芯怡就只有过年才能享受一下妈妈的怀抱,而对于有点火爆脾气的爸爸,她总是有点怯怯的下意识的缩在外爷背后,保持一点距离看着爸爸笑一笑。妈妈看在眼里心里总是酸酸的,而又无可奈何。
外婆外爷一直把芯怡当心头肉一样疼爱。比起妈妈舅舅小姨当年的生长条件,芯怡是相当享福了。她可以顿顿吃肉,不用穿补丁衣服,可以睡舒适的软床。不用和妈妈小时候一样整天被嫌弃鸡屎狗屎一样被嫌弃女孩子的太爷爷嫌弃, 也丝毫不用担心会和妈妈的爸妈当年一样,带着他们姐弟四个和灶台,石磨,梨巴,箩筐土豆萝卜猪草鸡笼柴火一起,挤在鸽子笼的黑屋里吃饭睡觉长大。现在这个家里只剩下外爷外婆,太爷爷太奶奶加上芯怡一共五人。外婆没有文化,甚至只能认识外爷教会他的简单的名字,数钱和简单的一百以内的加减计算,因此,芯怡在四位大人跟前尤其是外爷外婆面前很是得宠,虽然太爷爷看起来还是不怎么喜欢女孩。
芯怡人虽小,心眼一点也不少。她除了和外爷打闹之外,就是经常坐在我旁边闷不吭声的出神,或者一个人玩自己找来的小玩具,也就是些小石头小布条牙膏皮编织的小玩意儿。我实在太喜欢这个小小的女孩,所以对她倍加关注,和她有关的一切都逃不过我的眼。
我一天一天的快速长高,我的视线越来越好,越来越宽广。我整体的位置处在一块不大的悬空悬崖上面,在芯怡外爷的院坝旁的路外边。这个悬空的悬崖上有块空地,可以放下四张八仙桌大小,地边长了各色的小草小花,还有一棵桃树,一棵李子数,一棵倍子树,剩下就是叫不上名字的杂草,和粗细高矮年份参差不齐的竹子。从上面看,这块空地危机四伏,随时都有可能凭空垮塌,或者一阵风就能吹跑了。实则在离悬崖下面,离地面有两根成年竹子高的地方有块巨石凸出来,刚好撑着这块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