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亡预言(上)

2022-01-01  本文已影响0人  滑稽的菠萝

文/滑稽的菠萝

01

夜深人静,突然,家里的电脑屏幕亮了起来,上面显示:你即将死去,就在你的家里。

我浑身寒毛炸起,随手扔掉喝了半瓶的啤酒罐,带着些许醉意,双手抱住显示器两边,眼睛死死盯着电脑屏幕上那个灰色对话框里,犹如染上血色的艺术字体。

我第一反应不是电脑中了病毒,而是我真的会应这句预言,死在家里。

事情发生在两天前。

那晚,我拖着疲累的身躯从单位回到家里,正要把手表摘下,却突然发现了手腕上悬浮着的半透明数字,那是一串会动的电子数字:72:00:00。

透过这串数字,我能看见手表上的指针指着整12点,这是深夜12点。

我目不转睛地盯着那串数字,我认为我的手表不可能自主进化成悬浮显示,所以当那数字变成了71:59:59时,我迅速摘下了手表,我发现那串数字并没有随着我的手表被摘下而消失,反而停留在我空荡荡的手腕上空。

我不明白这是什么情况,我脑中首先浮现出来的,是《三体》中的倒计时,可是我只是一个普通上班族,我并没有研究什么先进的纳米材料,我没有能力让人类的社会进一大步,所以外星人应该没有理由用这种方式来整蛊我。

那……这是什么?

我把手腕举到与我眼睛平行,那倒计时确实悬浮在我的手腕,此时的显示已经是:71:54:39。

我用衣服遮住手腕,那悬浮的倒计时立刻不见,掀开衣服,它再次出现,并没有因为我看不见它,而停止计时。

我用手机拍了一张手腕的照片,想发个朋友圈求大神帮看,可照片里除了我干净的手腕,什么也没有。

这实在让人有些抓狂。不管是什么原因,一个不知道终结是什么的倒计时,一条没头没尾的死亡预言,怎么可能让我不紧张到焦虑?

我的周身仿佛有一股凉气升腾而起,恐惧像水银落地般,在我心中蔓延开来,我踉跄着蹲下身子,不小心碰倒了显示器,可我并没有理会,而是伸手把插满电脑电源接口的接线板从桌子下面拽了出来,就要去拔掉上面的插头。

忽的,一股酥麻感从指尖炸开,一瞬间传遍我的全身,我浑身颤抖,眼前的客厅从彩色变作灰色,渐渐模糊,我下意识朝手腕处看去,那倒计时已然从23:00:00,跳成了22:59:59,我感到无比的疲惫,再也控制不了眼皮地下坠,世界随即化作黑暗。

我进入了一个梦境,梦境的天空中,是巨大的倒计时,它的背景是一块半透明的幕布,透过幕布我能看见阴云密布,似乎就要下雨,秒表从00跳到59,然后分表显示减一,我的生命仿佛就在这倒计时中不断流逝。

“嗬啊,嗬啊。”

我猛然坐起身来,大口大口吞吐着空气,喉咙里很干,我下意识咽了咽唾沫,手掌撑在冰凉的地面。我仍在家里客厅,我躺在电脑桌下面,插满电脑插头的接线板就在距离我的手指不远的地方,我缩了缩手,不敢再去触碰它。

我爬起来,电脑的显示器仍维持着倒下的状态,屏幕已经黑了,电脑机箱上的风扇灯也灭掉了,大概是自动进入了休眠的状态。

我抬起手腕,那悬浮的时间,仍然在跳动中:17:23:54。

查理芒格曾说过一句话:如果我知道我会死在哪里,那我将永远不到那里去。

我的嘴角渐渐翘起,既然死亡预言中说我会死在家里,那么我便不待在家里,那么便不会死去。想到这,我的心情渐渐平静下来。

要先收拾些东西,然后在外面闲逛到晚上,然后去宾馆开个房,明天再回家,这样倒计时便过去了,而那时我没有死,这个预言便也就成了儿戏。

想通之后,我准备走进房间去收拾些随身用品,可脚底下一滑,我整个人朝后倒去,我只觉得脑后一痛,顿时再次陷入了黑暗之中。

这天杀的……死神。

02

我再次醒来,双手揉着疼痛不已的后脑,我慌忙把有悬浮读数的手腕放在眼前,看了看倒计时,时间又过去了两个多小时。

这简直就是现实版的死神来了,我竟然踩到了昨天晚上随手扔的那个啤酒瓶,然后就这么浪费了两个多小时,我必须再小心一些。

倒计时15:04:12。

我蹑手蹑脚地走进房间里,收拾了一些随身物品,又蹑手蹑脚地来到门口,我全程盯着地面,哪怕地面的卫生我保持得其实还不错。我的脑袋突然碰到了一个冰凉的东西,我浑身一紧,条件反射般朝后跳了一步,眼前是饭厅的吊灯,它正微微晃动着。

我出了口气,几步来到门口,拉开门走了出去。

当我从消防通道走出来之后,只觉得屋外阳光明媚,万里无云,微风拂面,空气清新。

我活过来了,死神的手段也没什么嘛。

我已经认定这是一个死神的游戏了,因为凭借人类现在的科学手段,怕是没有办法制造一个这样的悬浮时间在我的手腕上,而且昨天晚上的触电和今早的滑倒,实在是像极了《死神来了》电影剧情。

不过死神大抵也是有失策的时候吧,我想象中的死神,大概就和我们公司差不多,分派出许多办事员来到人间,去处理各种各样的死亡事件,也许有的死神会收那些孤魂野鬼,也许有的死神兴趣爱好比较独特,想看看人类临死前的反应,所以就会制造死亡事件,让人在恐惧之中死去。

而我遇到的,大概率就是这样的死神。

想到这,我突然觉得有些悲伤,因为我引来了死神,这就意味着我是不是已经大限将至了,如果这一次死神没有干掉我,是不是说明他可能会恼羞成怒,随便使个法子将我杀掉?

忽然一阵妖风吹过,灰尘漫天飞舞,我不由得紧了紧衣领,正准备离开家楼下,低头的一瞬间,我的头皮炸起。

因为地上由灰尘摆出了两个字:不会。

汗珠一滴一滴从我的鬓角滑下来,我一动不敢动,我只敢稍微转动我的眼珠。

不会的意思是……

天,这真的是死神的把戏,而且它和我杠上了。

03

逻辑没错,死神既然能在电脑上给我提示,也可以用风把灰尘吹出字来。而且我刚才根本就没有说话,只是想法在大脑中转了一圈,它就给出了我答案,这说明死神能够听到我内心里的想法。

我的手指在褐色木纹桌上轻轻敲击着,另一只手端着的杯子里,黑褐色液体正冒着些许烟雾。此时我坐在一间咖啡馆里,点了一杯咖啡,咖啡向来能让我的头脑清醒。

但是死神给他自己做了限定:昨天晚上电脑屏幕上写的是“我将死在我的家里”。“我的家里”限定了我死亡的地点,也就是说只要我不在家,那么我哪怕死了,死神的目的也没有达到,我必须死在我的家里,才应验了死亡预言。

所以我之前的逻辑并没有错,我只要在屋外待一天,过了时限,或许我就能够活下来。可是……这也未免有些太简单了,我的心中还是不安。

手机铃声突然响起,我被吓了一跳,手抖之下,咖啡洒在了桌子上,流到了我的衣服上,我急忙从桌上的纸盒里,抽出一张纸擦了擦衣服和桌子,然后把翻在桌面上的手机拿起来。

是好友的来电。

“喂。”我压着嗓子说,我有些不太高兴。

“童飞,你彩票还一直在买吗?”好友的声音有些颤抖,我不知道他的情绪为何如此,也不知道这个问题意味着什么。

“在买,怎么了吗?”

“一直都是那个号码?”

“没错啊,有什么话一口气说完,别支支吾吾的,你知道我不喜欢这样。”我有些烦躁。

“咕嘟。”电话那头传来咽口水的声音,接着朋友的声音再次响起:“这个月2号……2号你也买了?”

我心头一动,心跳开始加速。我虽然买彩票,可潜意识里认为自己不可能会中奖,所以常常只是买了,放在那边,到了月底再来核对看看自己有没有中奖。而上个月工作很忙,月底的时候还出了趟差,所以其实彩票是在外地买的,放在公文包里。

“买了。”我的声音也微微颤抖着,说出了答案。

“中了,哥们,你中了,760万,760万,哈哈哈。苟富贵,勿相忘啊。”

我手一软,手机从手中滑落,立时我又反应过来,一阵手忙脚乱,接住了手机,慌张把手机又贴上耳朵。

“你……你说什么,真的,真中了?”

“哥们,你先别激动。”好友的声音再次传来,大概是刚才手机滑落的那一下暴露了我的心情。

“哥们,你听我说。”好友接着说,“今天又月底了,今天兑奖最后一天,你必须赶在下午三点之前过去,否则你中的大奖就只是黄粱一梦了。”顿了顿,他又说道:“你现在在哪里?我开车过来接你,我陪你去。”

我答应之后挂掉电话,忽然愣住了。

今天不是我的工作日,所以上班用的公文包放在家里,我要去取彩票,意味着我必须要回家,而我可能会死在家里。

我掀起衣袖,那悬浮着的倒计时露了出来。

13:54:23。

我咬了咬牙。倒计时还有13个多小时,这说明我在这13个多小时里,应该是安全的。

04

30分钟后,我和好友站在我家的门口。

我的手握着钥匙,微微颤抖着,钥匙尖在锁孔上划出了许多道划痕,却就是插不进去。

“兄弟,冷静点。深呼吸。别慌。”好友在一旁安慰我说。

我侧脸看了他一眼。

这是我最好的朋友,我的父母和他的父母在同一个厂子里上班,我们从穿着开裆裤就在一起玩,一起打电子游戏,一起逃课去网吧,一起在街头吃炸串,一起被老师批评,一起被叫家长,我们的关系是铁打的。

我采纳了他的建议,深深地吸了口气,钥匙总算是插进了锁孔,“咔哒”一声,门开了。

我和好友进了屋,屋子里保持着早晨出门时的凌乱,走进客厅,我浑身的肌肉下意识微微绷紧起来。

公文包在哪里?我记得我放在了书房。

书房的位置在客厅的南面,家里的房门在客厅的北面,所以我们此时站着的门口,正对着的那个房间就是书房。我放缓脚步,避过地上的酒瓶子和酒,小心地走到书房门口,推开书房的门,一张红木书桌映入眼帘,而那个黑色的公文包正是放在书桌上。

我依旧保持着走路的慢节奏,来到书桌旁,拿起公文包,拉开拉链,从里面翻出彩票来。

“找到了?”

我身后传来好友的声音,我被吓了一跳,猛地转过身来。好友就站在离我不足一米的位置,眼睛死死地盯着我的手,准确的说,是我手上的彩票。

“找到了。”我故作轻松地说了声,他的表情看起来比我还要紧张,我的心渐渐提了起来。

我们面对面地站着,好友的表情在不停地变幻着,身体微微僵硬没有让开路,而我也没有说话,书房里的氛围一时间变得有些沉重。

我了解他,我这样告诉自己,即使彩票上的钱再多,他也不会动歪心思的。

可我突然想到那个与我对话的死神。

他的死亡预言,会不会让我的好友变成杀人犯?而那个被杀者,就是我。

我的额头冒出汗珠来,我了解我的好友,可是,我并不了解死神,如果它真的不择手段,用什么诡异的方法控制了我的好友的心智,让我的好友对我不利,我该怎么办?

“鸟儿。”我听到沙哑的声音从我的嗓子里传出来,“兑了奖,我分你一半,你不是总想创业吗?你开公司,我出钱,股份我们两个对半分,怎么样?”

“真的?”好友的眼神亮了起来。

“真的。”我重重地点了点头。

“好兄弟,我的项目一定能赚钱,到时候分的钱比这彩票还多,哈哈。”他笑着抱了我一下,然后说道:“我们快走吧,再晚万一兑不了奖了。”

我松了口气,越过终于让开身子的好友,朝书房门口走去。

“但是,童飞……”好友的声音再次从我身后传来。

“什么?”我转头去,却是一个硬物撞击在我的头上,我顿时觉得头昏眼花,身体发软,我急忙探手扶住书房门口的书架,诧异地看着一脸狰狞的好友,手上的彩票也飘落在地上:“你……”

“我,罗民杰,要做那个中奖的人。”好友的声音微微颤抖着,却极富魔性。

“不,不……”我头上有鲜红色流下来染红了我的视线,我伸手摸了摸疼痛的位置,已是一片潮湿,“我会分你,分你一半,为什么?我们难道不是,不是好兄弟吗?”

我的身体发软,眼前好友的身形也有些模糊,我不清楚自己是哪里被打伤了,只觉得头昏沉沉的,我努力支撑柱自己的眼皮,不让自己昏睡过去。

“你出钱给我开公司?哼,你知道我为什么急迫地想开公司吗?因为我父亲前年开始赌博,每天都在输钱!我们家早就负债累累了。”

罗敏杰虽然浑身轻轻颤抖,但他依旧缓缓朝我走来,他的手上拿着一个保温杯,鲜血从保温杯外壁上滑落,滴在地上,原来,原来他早就打了这个主意。

我扶着书架朝旁边移动而去,可是我的头越来越重,眼前也越来越浑浊,我就如丝线被抽走的纺织机,浑身的力气消失无踪,我跌倒在地上,漫无目的地朝前爬去。

罗民杰脸上挂着狰狞的表情,让他看起来就像个魔鬼:“如果可以不用努力就过上好日子,谁不想做条咸鱼呢?怪只怪你蠢,轻信于我。”

“不,不……”我心头一阵绝望,那个死亡预言就要提前应验了吗?可是倒计时,倒计时还有13个小时,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我的后脑再次遭到重击,我的眼前彻底黑了下去。

05

意识渐渐回归,我努力睁开眼睛,我伸手轻轻摸了摸头顶,血已经干了,形成了一道微硬的小痂,但触碰上去还是会有刺痛的感觉。眼前的景色依然有些模糊,我抬眼看见客厅趴着的身影,轻轻晃了晃脑袋。

手腕上的倒计时显示:12:07:00。这说明我只昏迷了1个多小时。

那个身影是谁呢?我再次晃了晃脑袋,扶着书架勉强站起身来,身上还是没有什么力气,身体的平衡感也微微有些失灵,我踉跄着走到客厅里,来到那个身影的旁边。

罗民杰!

他不是拿着我的彩票去兑奖了吗?怎么会趴在这里?他的手上捏着那张彩票,我蹲下来,从他的手上把彩票抠了出来,他的手有些冰凉,我突然有种不祥的预感——他不会死了吧。

我用力把他翻过来,他的脸上满是血污,眼眶到额头深深陷了进去,胸口没有起伏。我吓得一屁股坐倒在地上,身上的力气仿佛回来了,我用手撑着地,双腿猛地在地上蹬着,朝后挪动着,重新回到了书房里。

呼……呼……

我大口大口呼吸着空气,这一切太不可思议了,罗民杰想杀我,结果我没有死去,反而他自己死了,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报警吧,我的脑海中冒出一个念头。对,报警。

我慌张从口袋里摸出手机,在电话号码栏中输入了两个“1”,手指晃动着停留在了“0”的上方。报警吗?我的手指晃动着,来到了手机屏幕下方的复位键。

不,不能报警。我会被搅进一个未知的漩涡中去,警察会上门,在我家查东查西,取证,录口供,这会花费我大量的时间,他们很可能会要求我在没有洗清嫌疑之前必须待在家里,哪儿也不准去。

可我没有时间了。

我缓缓抬起手腕,悬浮的倒计时:11:57:55。这倒计时就像是催命的刀,悬挂在我的头顶上,随时可能落下来,刺入我的天灵盖。

我另一只手上捏着一个纸团,那是一张中了奖,兑奖期限为今天的彩票。

我该怎么办?

我到底……该怎么办?

06

倒计时10:47:25。

我最后的决定是:收拾现场,先以罗民杰得身份去领奖,然后去海边抛尸。

在收拾现场的时候,我发现罗民杰应该是踩到了我昨天晚上扔的那个啤酒瓶,摔倒的角度正好让他的脸撞在了我的电脑桌角上。我将痕迹全都擦除干净。

罗民杰的车就停在楼下,楼下此时没有人。

我穿着罗民杰的外套,拖着我的大行李箱,戴着一个滑稽的路演头套,那是一个卡通哪吒头套,我的呼吸闭塞,视野狭窄,但我没有其他选择。

我用尽全身力气,低吼一声,双手提起那个行李箱扔进汽车后备箱里,我的身体由于惯性向前冲去,我急忙伸手扶住后备箱盖,弯腰喘息。

福彩兑奖处在偏僻的郊区,我将车停好后,走进了大厅。

前台小姐懒洋洋地用手撑着下巴,无聊地翻看着一本杂志,时不时用手指在旁边的手机屏幕上点点划划。

我走向她,尚未开口,她便指了指右侧,说:“兑头奖请去主任办公室。”

我撇过头,看见那边的办公室门头上果然挂着个牌子。于是也不多说,朝那边走去。

办公室里充斥着烟味,办公桌上的烟灰缸里挤满了烟头,我不禁停下了脚步,看向办公桌后面的那个人。兑奖处主任是个胖子,脸蛋圆圆红红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缝,看得出来他平时伙食应该不错。

我沙哑着嗓子说:“这个月2号的头奖10注。”

那胖子本来笑眯眯的脸突然僵住,整个人的身子挺直在老板椅上:“你说几几号的?”

“2号。”

他的表情凝固在脸上,说不出是尴尬还是其他什么,愣愣地看着我。

“还有2个小时,我不能兑奖吗?”我让我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凶狠,凶狠中又透露出淡定。

“啊。”他似是恍然大悟一般,站了起来,热情地把我引到沙发上坐着,然后说道:“可以,可以,太可以了。您先给我看看您的彩票。”

我把彩票取了出来,捏在手上给他看,他一幅若有所思的表情,点了点头,说:“请您稍等,我需要准备一下。”说着,他匆忙从鼓掌的裤子口袋里取出了手机,连连按了几下,贴在耳朵上,走出了房间。

我缓缓起身,来到门口,侧耳倾听,隐约听见他说“黄哥”“事主”“黄了”“吐出来”几个词,然后脚步声回转,我慌忙坐回沙发上。

那胖子只是这一会儿,额头上便见了汗,他用袖子擦了擦头上的汗水,摆出个笑脸说:“先生,兑奖的流程清楚吧?需要登记身份,核对彩票号码,然后我们会将扣税后的奖金打进您的账户里。这可能需要一点时间。”

“要多久?”

“一个月吧。”胖子的脸上挤出个笑容,眼睛隐没在肥肉当中。

“我急用钱。今天就要。”我在语气中参杂了些许不耐。

那胖子的笑立时消失,正要开口,我却抢先打断道:“你给黄总的钱,今天给我,剩下的一个月后交付。”

那胖子脸色瞬间大变,噔噔后退两步,声音变得有些尖厉:“你是谁?”

我其实此时也很紧张,微微颤抖的手藏在袖子里。但是我是真的不懂这里面的门道,不知道一个月后,这钱究竟是否能到得我的手里,而且我还有重要的事情,没多少时间耽误。

我站起身,向前迈了一步,沉声说:“别管我是谁,照我说的做,否则,你吃不了兜着走。”

我透过路演头套的小孔,看向那胖子。

良久,他咬着牙,低声问:“你是黄老板的对头?”没等我回答,他紧接着说道:“黄老板今天不会给的,他情愿把我当成弃子。”

我没有说话,只是看着他。

那胖子咬咬牙,又说道:“我转500万给你,作为定金,一个月,不,20天以后,10注奖金,一分不少全数奉上。”

眼见事情轻易就成了,不禁咋舌,他们定然有许多厉害的对头。但我并不纠结,我只求财,于是耸耸肩,说:“可以。”

那胖子深深地看了我一眼,带我去登记兑奖信息,我把罗民杰的身份证和手机号输入进去,然后我又将我自己的银行卡递给他。

转账大概是因为数额巨大,分了二十五笔进账,每一笔二十万,我在手机上确认了数额之后,转身就走。

在郊区的路上兜了几个圈子之后,确认身后没有汽车跟着我,径直朝海边开去。

我把车开到一个无人的山崖上,这里是一个下坡,我把行李箱从后备箱中取出来,然后将罗民杰的外套给罗民杰重新穿上,然后将他抱进驾驶室,系上安全带,最后把路演头套给他戴上,放下了手刹。

汽车缓缓动了起来,越来越快,终于冲进了海里,溅起了巨大的浪花。

“怪只能怪你太过贪心。”我摸了摸头上已经捆绑好的绷带,随即叹了口气,说:“也怪你不够小心,没有真的把我杀了。”

我没有去看那正在下沉的黑色轿车,转身离开。

倒计时9:10:27。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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