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典音乐与柴米油盐
还记得儿时,自己对中央电视台音乐频道是深恨痛觉的。那时候觉得音乐并无用处,它又不能造汽车,又不能当吃的,而且大人们因为它,经常抢我电视,不让我看少儿频道。这种东西为什么会存在?!可是邻家姐姐却告诉我:“等你长大了,你就会喜欢听音乐了。”
时光荏苒,转眼进入高中。在高中音乐课上,老师带着我们开始学着去欣赏钢琴曲。她告诉我们:“钢琴曲是需要闭着眼睛去感受的,靠想象去聆听。”然而,我并不能接受这类音乐。靠着想象去体验,用一种虚无去感受另一种虚无,这本身就是个伪命题。尽管当时的我并不喜欢古典音乐,但我仍把MP3里装满了贝多芬和莫扎特,因为这样让我觉得自己“很高级”。
2015年,为了给女友过一个不一样的圣诞节,我带着女友去星海音乐厅听了人生第一次音乐会——奥地利维也纳之声交响乐团新年音乐会。这场音乐会彻底改变了我对音乐的看法。当乐团演奏那首耳熟能详的《蓝色多瑙河圆舞曲》时,我就这么看到了多瑙河在我面前流淌,静谧而美好。远处建筑物传来的灯光与月光投在水面上,相互辉映,呈现出蓝色。我站在岸边,无言的,看着河水就这么流淌,物我两忘。当曲子结束时,我才惊醒我只是坐在大厅里听音乐!那是第一次不需要靠想象,没有训练和学习的我也可以体会到音乐的内涵!这种经历颠覆了我以往的认识,从此从内心深处爱上了古典音乐。于是,我投入了时间精力去研究这个东西,我希望自己能学会“专业地”去欣赏古典音乐,一方面可以去感受古典音乐的魅力,另一方面可以让自己看起来很高雅,与众不同。
白驹过隙,我逐渐发现,古典音乐确实是艺术,但更多的是生活的一部分。你不需要出席一场古典音乐会,但你让可以欣赏到大量的古典音乐。当你在玩游戏《侠盗猎车》时,你听到的是一首普契尼的咏叹调;当你看到《猫和老鼠》中TOM在弹钢琴时,你听到的是李斯特第2号《匈牙利狂想曲》;当你看张学友在《东成西就》里向师妹表白唱“我爱你”时,你听到的是罗西尼歌剧《威廉退尔》序曲;当你为古天乐在《河东狮吼》中表演“我是一个苹果”时,你听到的是奥菲巴赫《地狱中的奥菲欧》;当你在准备做课间操进场列队时,你听到的音乐是老约翰·施特劳斯《拉德斯基进行曲》...
古典音乐无处不在,已然融入了我们的日常生活,只不过我们对此一无所知。当我发现这一事实时,我便明白,音乐只是生活的一部分,没有所谓的“高级”,也没用所谓的“低级”。无论是东方古典,还是西方浪漫,无论是阳春白雪,还是下里巴人,都是生活。确实,音乐和科学相比较的确是没有什么用处。但是音乐的最大的用处,也许就是它没有用处。音乐,也只是生活的一部分。
有这么一幅场景:周六的午后,阳光穿过窗台,照在桌面上,斑斑点点。有人沏一壶香茗,放着肖邦的第9号作品第2首《降E大调夜曲》,手捧一卷《禅心三无》在坐在那里阅读。把镜头一切,同样是周六的午后,阳光依然穿过窗台到桌面去诉说光与影的故事。有人冲上一杯速溶咖啡,顺便撒上点葱花,潮剧《桃花过渡》方唱罢,手机里又传来“他大舅他二舅都是他舅”,手里拿着是漫画《父与子》,在那里边看边哈哈大笑。
事实上,这两个场景都是我周末放松的常态。独自一人在家,我会听相声和脱口秀,也会听钢琴曲和交响乐。因为我觉得这二者并不冲突,欣赏古典音乐是生活的一部分,并不意味着什么。享受古典音乐,并不需要去知道美索不达尼亚的原始音乐,也不需要去学习中世纪的格列高利圣咏,你只要听就可以了。经济允许时,可以去音乐厅感受一下交响乐对心灵的震撼;经济不允许,自己在家用手机播放也不失为一种选择。
从抗拒到显摆,从显摆到平常,我经历了对古典音乐认识的几个阶段。上周六,我呆在厨房里,对着张仲景的《金匮要略》,在听过郭德纲的《我和苍井空》之后,接着听着柴可夫斯基的第一钢琴协奏曲(1875),捣鼓着当归生姜羊肉汤,并没有觉得丝毫不和谐。这就是生活,古典音乐与柴米油盐都是情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