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析《孔雀》
作者李樯在剧场版《孔雀》写道:“我觉得人与人生都具有强烈的“观赏性”......我们彼此都像动物园笼子里的动物,被人们观赏。”
自叙式画外音 《孔雀》讲的是七十年代到八十年代一个普通中国家庭三兄妹成长的故事。影片开始的画面是高家五口人夏天在走廊里吃饭的情景,平稳的长镜头、蓝绿灰色的色调、平静低沉的画外音,从一开始就奠定了这部电影冷峻含蓄的叙事风格。
影片以三段回忆式,分别通过二姐,大哥,弟弟的视角来揭开生活的薄膜。平淡又极具张力的戏剧性,粘连着现实的血肉,气氛亲切又严肃。尽管个人的苦闷总是流露出千百种不同的模样,然而究其源头,总是离不开亲情、爱情、理想的母题。他们的生活局限于年代,但这些都是苦闷却从未有过落伍过。
姐姐是个心里有梦的人,片头,沉浸于手风琴中的她全然不顾壶中烧开的水,正是虔诚信徒的形象写照,梦想是避免发疯的迷药,价值是拯救灵魂的直觉。她觉得自己的生活需要变化,也一直在期待着,只是她不知道出口究竟在哪里。看到伞兵后,她羡慕不已,于是兴致勃勃地去征兵,落选之后大受打击;她觉得父母偏心得过脑病的废物大哥,甚至编造出受父母虐待的谎言,去陌生的老人那里寻求亲情的关爱.....一场挑番茄的戏,一下子把她的思绪推向高潮,张静初用指甲划着番茄,大约是体会到内在饱满的生命,只有这一层薄薄的外皮抵御,竭尽全力绷紧的身心,忽然间松劲,眼泪大颗的滑落下来。她就像是一头乱撞的苍蝇,只可惜生活的玻璃坚固,更残忍的事实是这里也并没有出口。大哥小时候得病导致身材肥胖,人也愚钝,经常受人欺负,但父母因为他的缺陷总是很照顾他,他很傻,也很善良。只是他的傻导致他常常滥用别人的好意,所以有时候善良到最后留给别人的也只有伤害。弟弟身材单薄,力量弱小,他常年笼罩在废物大哥的阴影下,被人嘲笑,他很恨大哥,甚至在大哥喝的水里下过老鼠药。后来他离家出走,多年后带着一个有孩子的女人回来,他靠女人养活自己,软弱似乎陪伴了他的一生
片中父母皆是世俗力量的化身,母亲是爱,父亲是法或理性,爱与法合谋将理想主义扼杀至穷途末路,姐姐却是不为世俗所动的人,撕下了所谓的爱之幕纱与整个世界对抗,她明白“爸妈只喜欢老大”但哥哥真的是傻子么?他既知道为了撇清“俺妹子多管闲事”拿烧鸡赔礼道歉,懂得用言语激将母亲为自己提亲,攒下香烟待喜子借钱时一报还一报。不,哥哥只是放大了的现实主义者而已,老老实实地安于蝼蚁之生,拒绝神话,躲避崇高,智障是自私、冷漠与贪婪名正言顺的保护伞。
电影里有三个特殊道具,象征着青春与梦想:姐姐的蔚蓝降落伞、哥哥的求爱向日葵、弟弟的裸体女生速写。最终,三个人的梦想尽皆破灭,他们于是不再幻想,他们于是卑微地活着,如同你和我。人生是个笼子,我们每个人都被关在里面。别人观赏我们,我们也观赏我们自己,观赏着别人。看的再多,其实人生不过殊途同归。所有的人生都经历三个阶段,年轻的时候是审美阶段;中年的时候是伦理阶段;老年的时候都会步入宗教阶段。而片中里的三个孩子代表了这三个阶段。我们可以将这三个孩子看成人生的三个阶段,姐姐是唯美的,理想主义的;哥哥是世俗的,实用主义的;弟弟是虚无的,悲观主义的。
结尾他们三个人分别带着自己的家人去看孔雀,此时镜头一转,他们成了观众。
孔雀不会听到让它开屏的请求而开屏,换言之你也可以不顾虑别人的议论,按照自己的生长规律或意愿形式,在既定和已知的框架下,高高抬起头颅,做一只骄傲的孔雀。观众们会离场,时刻分秒会毫无断续地继续流走,孔雀也好,人也好,生活继续,故事继续。
孔雀,孔雀人,孔雀人生。
这一次你我是笼子外的观众,也许下一次,被围观的就是你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