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阳之窗20

我和陈子凡回到医院，又听说爸爸肺部感染，一直高烧不断，一直在说胡话，吓得妈妈坐立不安。全家人安静地守在大门外，气氛变得沉重。
“医生说情况时好时坏……他身体太虚弱……你爸明明就在我面前，他睁开眼睛就说看见一堆人在围着一个火炉，火烧的很旺快烧到他，他一直抓狂一样地喊救火，我怎么喊都喊不醒他，一下子闭着眼睛就像没事的人一样。你说这是不是撞邪了吧！当时吓得医生护士都不敢走近，也许他是看到了什么我们看不见的东西，这是进入了鬼门关了呀。”
“妈！说什么呢？人不是还好好地躺在这儿吗？不要乱想。”
“看着是好好的，可是这样子乱说不停，是不是高烧烧坏脑袋了，不知道以后还管不管用了，真是可怜的人啊！一辈子命苦就算了，还遭这个罪，上辈子是做了什么孽啊！”说完妈妈一旁难过地抹眼泪。
我受不了这样的气氛，憋的难受有些心慌，我拉着陈子凡走到过道另一头去，来到开水房独自一人站在窗前。窗外是一片低矮的旧楼，一眼望去竟有些破败。前面的巷子被行道树遮得严实，偶然露出的那些小餐馆醒目的招牌，日常看到的光鲜换一个角度看也如此狼藉。
“没事的……”
“嗯，我知道，这样反反复复我已经有一些习惯了。”
“喂，你抽烟吗？”
“我给你接点热水吧，你等一下。”
“能不能帮我找一只烟，我想尝一下，我闻到这味道竟然有些控制不住自己，我不会抽烟的，但是又觉得这味道很熟悉，就像小时候熟悉的味道。”声音有一些颤抖，我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觉得身体在发抖，我在害怕时就会如此，我控制不了那发抖的神经。
“医院不准抽烟的，你喝点水吧。”
“那为什么我会闻到这种味道，还这样熟悉。”
“你别瞎想了，那是错觉。”
“不对，不是错觉，我真的闻到一股熟悉的味道。浓烈消毒水味也没有掩盖住。”
“好了，好了，就算闻到了也没什么，别害怕，别害怕……”陈子凡轻轻抱住我的肩膀“林小珍，别害怕，你还有妈妈，你还有妹妹你还有我呢……”
眼泪一下子就夺眶而出，无声地落满面颊，林小珍真是没出息啊，还是爱哭鬼一个。这样子软弱无能，妈妈怎么办，妹妹怎么办，好恨自己啊。
“好了，好了，谢谢你。”我拉开陈子凡的手，依然背对着他有些不好意思看他，又担心有人进来接水看到不好。
窗外阳光明媚，可是医院仍感觉阴风阵阵，空气好像充满咸咸的味道，不知道有多少人在暗自垂泪。
“这并不是第一次离生死这么近，但是却是最有感触的一次，人啊，越长大怎么就越可怜呢，真是搞不懂啊。”
“是啊，长大了，感情也越加浓烈，也更害怕失去了呢！就像朝夕相处的朋友，对方难过也会跟着难过一样，虽然没有感同身受，但是那种悲伤是会蔓延渲染的。”
“因为坚强，我们有时候不得不选择失去某些东西，但是因为坚强，也不自觉得到了一些东西。林小珍，这就是我为什么一直喜欢和你在一起的原因。你明明看起来就像个小孩子，却总是像个大姐姐，我很佩服这样的人，不管是不是不得已都让我佩服不已。”
“是这样子吗？原来在你们眼里我是这样的。”
“是啊，那时候觉得呢好酷，怎么会有这样子的人呢？我好奇地想要了解一下你，所以才说有机会一定要去你的家乡一趟。”
“怎么样，是否失落了？”
“没有，这果然是我认识的林小珍，依然是我心中的‘大姐姐’，只是我见到了会哭的林小珍，看到了柔软的一面。”
“那我囧大了，早知道就不给你机会了，别有用心的家伙。”
“有钱难买早知道，你不懂吗？现在收买我还来得及。”
“姐，妈妈找你。”
“你妹的课耽误不得，我让她先回学校了，今天下午就走。你呢也回去吧？”
“我的课不要紧，已经请过假的，老师说处理好再回去，你不要管我。”
“你同学还在，不能一直耽误别人啊！你爸这情况医生说高烧退了应该没什么大问题，只是这天忽冷忽热的多注意就是了。醒过来慢慢养，难关已经过了，你不用太担心。”
“没事，阿姨，我陪小珍几天，到时候一起回学校。”
“这丫头脾气倔，说不动的，现在她爸也没什么大碍，只是今早确实吓得我不轻，但是医生开了药吃了后好多了，剩下的也就是消炎和静养，已经转到普通病房，你和小珍一起回学校吧。”
“嗯，她有她自己的想法呢，不用担心的阿姨。”
“虽然是我的孩子，我却总是不懂她在想什么了，这孩子从小就怪越来越沉默不语。我很担心以后对她有什么影响，在学校全靠你们同学间相互照顾，谢谢你啊小凡。”
“客气了阿姨，都是她照顾我们多呢，你不要担心，她会照顾好自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