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途客车坏在半道儿以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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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题记】这是1999年成稿的一篇纪实性文章……
这是六、七年前的一个临近春节的寒冬腊月里的事情，现在写出来了，打开尘封的记忆——我心安理得，因为没有见死不救。
我请假回农安老家去看望母亲，由于春节将至，坐车的人很多。我起大早赶到长途公共汽车站，挤上发往农安的汽车。该着点儿背，汽车才要走出长春，在兰家桥附近就抛了锚，不能动弹了。司机号召乘客下车，堵截下一趟客车搭乘。此时的长春地区，天寒地冻，西北风刮得人脸生疼，军勾羊毛棉皮鞋，也抵挡不住脚下的寒冷，不一会儿，双脚冻得如猫咬。我就在车的背风处，来回踱着双脚，让双脚发热。
就在这时，往长春方向开过来一辆黑色韩国现代牌轿车，随后，又一辆红色捷达轿车，紧随现代轿车一闪而过。可是，霎那间就听到一阵刺耳的刹车声音，接着发出一声沉闷的撞击声。我心里立刻意识到，出车祸了！我急忙跑过客车，老远就发现那辆黑色现代轿车，头尾调个个儿，横在路边一棵很粗的杨树跟前。远远望去，还发出淡淡的青烟。
我招呼一同坐车的另一名消防武警战士，急忙向出事地点跑去。当我跑到轿车跟前时，用手使劲拉司机边的车门，可是，拉不开。我透过太阳膜玻璃往车里看去，却没有发现司机。司机哪儿去了？抬头往车后一看，不由倒吸口凉气。由于轿车撞击的惯性太大，司机已被强大的惯性抛到后背箱上，穿过后风挡玻璃后，仰躺在后背箱上，两条小腿像面条一样，软软地耷拉着后靠背上，头枕在后背箱的右后角边上，满身满脸的碎玻璃块，后脑海汩汩地流着鲜血。人已昏迷不醒。
（再看轿车，右边中间位置横撞在一棵粗杨树上，已被撞成“V”型。后来从车胎的滑行痕迹发现，这辆车先是擦到右边的水泥护墩，由于路面上有冰雪，在司机刹车时，车在很大的速度中，改变了前行的方向，整个车掉了车头，越过马路牙子，横撞在路边的粗杨树上。如果不是杨树挡一下，整个车就会翻成几个个儿，那后果就更不可思议了。）
我急忙招呼那名消防武警战士说，你帮忙把司机架出车厢，我去打110和112报警。这时，几个乘客和那名消防武警战士去弄受伤的司机，我快速向附近的民房跑去，想找到电话。为了抄近道，我想越过路边的沟，可是，整个人却掉进一米多深的雪堆坑里，鞋壳里灌满了刺骨的雪。我顾不上这些，爬出雪坑，继续向民房跑去。在一位附近的居民指点下，我向300多米之外的一个小卖店跑去。冲进屋里气喘吁吁地说，那边出车祸了，我打个电话……
撂下电话我从兜里掏出两元钱，扔给卖店的老板，转身跑出屋里。
回到出事地点，刚好受伤的司机被架出轿车，那名消防武警战士和另外一人搀扶着受伤的司机。这时，后脑海流出的鲜血，已经湿透捂在伤口处的白毛巾，整个人也东摇西恍的，没了一点精神头。我大声对受伤的司机说：
“你现在清醒吗？没事的，你挺住！我已报警，一会儿警车就过来。”
这受伤的司机好像是听清了我的问话，在用眼睛盯着我。我又问道：
“你车里的东西我给你看着，你放心。”说完，我从车里找到一个夹包，递给司机，司机就夹在了左腋下。
这过程，我不断地堵截过往的车辆，连着五、六辆出租车和其他车，当减速时，看到受伤的司机满后脑是鲜血，就又加油门跑了。最可气的是一个出租车，已经被我强行截住，当我转身去扶受伤的司机时，这辆出租车已溜之大吉！气得我也顾不上当时是武警战士的身份了，破口大骂逃跑的出租车。
我感到，这里离长春市区很远，等警车赶到好像来不及了。当时也不知怎么想的，举起双手，站在路中央堵截车辆。
（现在想起来这种“壮举”，都有些害怕。满马路都是冰雪，这要是躲闪不及，就是凭着刹车后的惯性和滑行的距离，也会把我撞倒。话又说回来，人站着都脚下发滑，车来了能躲过去吗？当时真的是凭着“艺高”人胆大，哈哈哈。）
这时过来一辆公安用吉普车，我一招手，这辆车老远就减速，靠边停了下来。我急忙跑过去说明情况，无论如何帮助把这个受伤的司机送往附近的医院救治，要不来不及了。在我搀扶受伤的司机上车时，看到车内已挤满了人。车内人说，就能挤下一个人。我就说到，那麻烦您们送到附近的武警医院。说完，勉强关上车门。当时我看到受伤的司机清醒了许多。
我回到肇事车跟前，和那名消防武警战士说道，咱俩等到110警车来了以后，把现场交接一下再上车好吗？那名武警说，好的。这时已经围过来好多人，为了保护现场和车内的物品，我招呼大家不要靠近轿车。
我从车内发现一个车辆保险卡，拿起一看，才知道这辆现代牌黑色轿车，是吉林省建三处的车。车牌号如今记不清了，好像是“吉01—04567”。
大约过去45分钟，一辆110警车来了。下车后，问哪位报的警。我说，是我。两个年轻的警察就立正向我敬了军礼，我还以军礼后，相互握握手。说道，这天这么冷让你们等了这么长时间，冻坏了吧？赶快到车里暖和暖和。说着就把车门打开，我们进了车内。
我进了车内，顿时感到一股暖流扑面而来。我张开冻得发颤的嘴说道：
“路远路滑真是不好赶路。”
两位警察说：“是啊，到处塞车。”
我把那张保险卡递给两位警察说道：“这辆车是省建三处的。我已经打了112报了警，估计一会儿也会到的。”
两位警察大概了解了一下事故情况和我的工作单位，就叫我在出警记录本上签了字。我说：
“没有别的事情，就把现场交给二位了，辛苦你们了。可以走了吗？”
“你们赶路吧，谢谢你们。”
就这样，我和那位消防武警战士，又等了一会，上了公共汽车……
等我晚上回来的时候，看到出事现场的车没有了，那棵粗杨树伤痕累累地站在寒风中……那位受伤的司机，也不知后来怎样，我真的感到他的情况不妙，或许那辆公安吉普车把受伤的司机及时送到医院，发生了奇迹，他还健在……
那辆抛了锚的客车司机，一直等着把我们送上其他的公共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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