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清明正当时，我在祭奠谁？

几天前，就写了几句诗，丢下了。现突然看到，还是把这篇文章写完吧，拖延了，自责！文如下：

风去雨停正清明，残花静落愁草青。
携伴轻踏祭奠路，一步忧思一步情。
㞳峭春寒一束花，一花一意祭英魂。
人来竹帚灵前扫，人去碑前苔藓生。

上个星期四，单位同事约我参加政府主导，志愿者参与的公祭活动。我心想，革命英烈永远值得学习、怀念和祭奠。为表达我对革命烈士的敬仰，我非常愿意参加。一会儿我又反悔了。

原来我对“公祭”的含义和范围没有了解，并非祭奠烈士，而是到殡仪馆后山的公墓去祭奠。自私的我在想，我的祖先，我的亲人，我心中的英雄值得我去祭奠，除此之外，与我何干呢？说不定那里还葬着多少贪官污吏呢。所以我又给同事打电话说不去。

同事解释：今年清明节，因役情和森林防火等原因，不准个人聚集到公墓进行祭奠，政府组织志愿者进行公祭。多么周全的考量！多么善义的壮举！多少接地气的活动！我决定参加，同时对自己自私的思想感到自责。

早上七点半，单位同事七人相约出发，天气阴沉，薄雾缭绕，如同我们沉重的心情，同行无语，一路两处有公安、城管拦截盘问，我们均出示证明后放行。十五分钟后到达殡仪馆，馆外场内人员三三两两，多数为志愿者，似乎等待相关领导的到来。

一会儿，场内人员越来越多，穿着不是西装革履就是制服裹身，颜色不是深蓝就是黑色，呈现出一场庄重的仪式感。

约八点半，一中年男子从室内出来吆喝：“都进来拿花，把花带到墓地去。”我随伙进入接待室，便看到鲜花满地，有单枝的，也有一束的，大约千枝，我随手一抱，有五十来枝，出了接待厅门，靠右水泥公路缓缓而上。

枝头露芽，浅草渐绿，野花吐芳，空气中弥漫着泥土、青草和花香的味道。步行十分钟后就达目的地。这是一片僻静的山岗，四周群山环绕，连绵起伏。柏树、樟树、桂花树、杉树、连成一片。墓碑排列齐整如一，横、直、斜一线。站在山岗，俯瞰大地，远处村庄、房舍、灯塔隐约可见。此地得山水之幽静，拾人间之烟火，晨沐朝阳、晚披霞光，昼与鸟雀而语，夜同星月而眠，不愧为天赐仙境。

天造万物众生平，人起贪欲天地惊。
弱肉强食自古有，物欲横流六九等。
人生在世万物争，人去楼空一孤坟。
纵有金玉刻功碑，碑下白骨皆失魂。

墓地有树碑的，也有未树碑的，有大理石亭轩的，也有一展平地的。人啊，在世时分三六九等，逝后的待遇也各不相同，可见所谓众生平等只指灵魂，而非灵魂之外的物质。

到达后，祭奠仪式并未开始，大家都把带的花整齐放在地上，似乎等待着领导和记者的到来。我想，既然是祭奠，寄托一份哀思，表达一份敬意，献出一份真诚，又何必在摄像头之下呢？转念一想，正能量需要发扬，需要传播，适当的形式也是必要的。

人员又一次排到齐整，摄像机之下，讲话开始，扩音器的声音传遍山岗，惊醒每一个沉睡的灵魂。我只知道耳朵里不停地传来声音，讲的具体内容我现在一句也记不住了，我知道我去的主要目的是祭奠和扫墓。

哀乐响起，随着主持人的号召，低头默哀时，我用善良之心祈祷每一个英灵一切安好；鞠躬敬礼时，我用虔诚之魂向每一位仙人行敬畏之意；扫慕时，我用力扫尽我目之所及一片片落叶和一粒粒尘土；献花时，我想借我柔弱的双手向万物苍生献上一份爱意。这里是一块宁静的乐土，这里一方灵魂的憩息地。我想：逝去的人，在这里纤尘落尽，可以在这里沉睡、安息；活的人，在这里褪去伪装，可以在这里警醒、思考。可我这不争气的眼睛，总会不经意捕捉到一些我不愿看到的情景。

摄像机下，一个二十多岁的年青人左手提着垃圾撮子，右手握着扫帚，专注地扫着地上的落叶和沙土。“脸偏一下，头往我这扭下，继续扫，好了。”像机咔嚓一声，人、撮子、扫帚、垃圾、动作组合一起，一张形象生动真实的劳动者图片形成了。可这咔嚓声后，小年青的手停下，拿起扫帚、撮子快步走离去，落叶、尘土还是静静地躺在那里，我快速拿起扫帚，继续小年青未完的打扫。

我再次看到这齐整的墓碑落叶堆积，荒草依旧，我不仅心生悲凉。突然又想起多年前我当志愿者在玉溪河边拾垃圾的情景，河边垃圾少，我和同行的同事便到水边去捡，潮湿的河边有矿泉水瓶、塑料袋，废纸片、一次性饭盒等，但并不多。捡完垃圾，我从河边往上一看，惊人一幕在我的眼中闪现，一群我不认识的中青年，穿着红色印有“志愿者”的马褂，一个小伙把早已准备好的垃圾撒落地上，然后三四个人在镜头焦聚下，又分别提着空袋去捡，我心震惊了，愤怒了，简直是人间奇迹，但为了掩饰内心的不快匆匆离开了。时隔多年，我也参加志愿者多次，也没这种情况了。

我再次看到这种类似情形，顿时有了新的视觉体验和对人性的的思考，再贵的相机一定能照出美好的图片，但不一定能照出美好的人心。人心，只有天知，地知，自知。

献花的时候，很多人为了结束任务，把一个碑前献多枝鲜花，而我看到很多碑上一枝都没有，我想每个灵魂都应得到善待，我们做任何事情也应该公平公正，所以我把我抱着的鲜花一枝一枝的分放在毎个墓碑前，由于集体活动和时间关系，我在毎个碑前少行了一个虔诚之礼。

回来的路上，有点伤感，我更多的是对自己痛恨，世俗在变，为何自己如此偏见？每天都能见到一些熟悉的陌生人，而我的心却渐行渐远。

我抬起看天，乌云渐舒；我凝望大地，绿意盎然。我不仅又多了份畅然，我想，既使世人都不懂我心，那苍天一定懂我，这大地也一定懂我，因为它们给了我太多的眷恋和恩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