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那月》（第十七章）早婚早恋比比皆是

春节刚过，新的学期里我们班突然少了一个叫王雅萍的女生，她家就在学校的附近，不可能是因为上学不方便的原因，我们从张老小学过来的同学离家6里路，每天来回四趟颠簸着呢！后来听王雅萍同村的同学说，原来王雅萍被定亲了，对象就是桥西我们上一届的学长。回头看看我小学的伙伴们，当时班里十个女生，读初中的只有八个女生，辍学的女儿的命运会是怎么样呢？

那个时候女孩子读书比较晚，又没有学前教育，多半女生从出生就肩负着照顾弟弟和妹妹的重任，而且每个家庭不管有几个孩子，必须要有一个男孩子，否则在外人眼里就是“绝户头”，将来会被族人吃大户的。

我的小伙伴小醒是家中的老大，下面已经有了三个妹妹，奶奶还要逼着让母亲生下去，第五胎终于生了个弟弟，出生时候医生建议打预防针，可是她奶奶为了省一块钱没有打针，第七天的时候小弟弟得了破伤风什么的病夭折了，全家悲伤不已。上面几个女孩都没有打针，也都好好的，怎么最小的儿子这么精贵呢？

后来小醒看到母亲生孩子的痛苦，主动伸头承担了家庭的重担，和本村一家儿子非常多的人家定了亲，嫁在本村，平时帮父母干活，将来为父母养老送终——比上门女婿远一点，比嫁到外地又近一点，16岁的女孩子被动承担了家族的重担。

我小学同学里没有继续上学的两个女生小学毕业就订了婆家，当时见面礼200块，一块手表，好像还有六身衣服之类的，等过了16岁，男方家就要求举行婚礼，年龄不够不能领结婚证，然后孩子出生一起办理，成为了农村嫁娶的普遍现象。也许是我经常去城里和姐姐汇合的原因，总觉得自己不属于这里，早晚我都会离开，离开这里是我拼命苦学的唯一动力，对这一切很无语又无奈，好像离我的生活是很遥远的事情。

我初中的同学王爱珍，初一上完就辍学了，那个时候实属正常。她父亲是生产队的会计，哥哥是自由恋爱结婚，下面还有一个妹妹和一对双胞胎弟弟，母亲贤惠能干，貌似一个幸福的家庭，可是父亲的执念却害了王秀珍的一生。

当时父亲的至交看上了勤快能干的王爱珍，想把王爱珍说给自己的儿子，两家成为儿女亲家，两个至交一拍即合，但是王爱珍却不同意，她有了意中人——本村的小青年王顺城！却遭到了父亲的极力反对，理由很简单，小伙子家太穷，铁了心要棒打鸳鸯。

王爱珍眼看拗不过父亲，就和王顺成商量着要私奔，私奔到南方王顺成姨妈那里。有一天下午趁着父母不在家，王顺成陪着王爱珍在家里收拾随身穿的衣服，准备当晚就动身。不巧的是被王爱珍的双胞胎弟弟发现了，两个孩子不明就里，就把王爱珍和王顺成锁在了家里，然后找父亲回来处理他们两个。

脾气本来就暴怒的父亲，在气头上，看到女儿如此丢人现眼，把两个人统统暴揍一顿。挨了揍的王顺成灰溜溜地离开了，留下王爱珍痛哭不已。固执的父亲嫌女儿丢人，不让母亲和弟弟妹妹们靠近姐姐，一天之后万念俱灰的王爱珍选择了服毒自杀，结束了16岁的花季岁月，让父亲后悔不已。

也许是顿悟了，也许是内疚，也许是……王爱珍的父亲后悔不已，用给老母亲准备的棺木厚葬了女儿。那个时候未成年的子女死后不能入祖坟，王爱珍的父亲把女儿安葬在了自家经营地的地边上，不知道父母每次到田间劳作看要女儿的坟茔是个什么样的感觉？

我还是周末回来才听说此事的，让我伤心不已，又替王爱珍惋惜。周日上午我买了一卷黄烧纸步行六里路，去给我的好朋友王爱珍烧了纸钱，在坟茔前痛苦不已，为了王爱珍，也为了同龄女孩的命运。远远地看到王顺成坐在路对面，一副颓废落寞的神情，当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当时的气氛有压得我喘不过气来的感觉，我别无它法，唯有落荒而逃。

另一个女同学王秀霞，她是从另外一个小学考到这个初中的，学习成绩还算是好的。她父亲是焦作矿务局的一名职工，姐姐被父亲单位内招到矿务局工作，家里还有一个80多岁的太爷爷和60 多岁的奶奶，母亲和妹妹。母亲非常瘦弱，但家里收拾得非常整齐，妹妹乖巧懂事，只是太爷爷走路颤巍巍的，奶奶也只能烧饭喂鸡，别的活做不了。

父亲每年回来的次数有限，家里土地耕种成了大问题，太爷爷到父亲三代单传，也没有至亲帮忙，无奈之下，全家只能牺牲王秀霞。有人给王秀霞订了一门亲事，平时小伙子一家过来帮忙种地，等王秀霞初中毕业后，小伙子过来倒插门，帮助王秀霞给三代老人养老送终。

本来学习还不错的王秀霞，自从订了婚事，可能有点破罐子破摔的原因——实实在在成了家族的牺牲品！学习成绩一落千丈，也是必然的。

我刚刚升入初三，准备再苦读一年备战考重点高中的时候，张奶奶年事已高，因为高血压导致脑梗，行动不自由，别说再继续给我做饭，自身行动都需要人照顾，无奈，我只好中断学业，专门在家照顾张奶奶的生活起居。尽管心中无数个不舍，可别无它法，我一个14岁女孩的能力怎么能和命运抗衡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