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题

我才从乡村出来

这不用我说，你只需望一望我的脸

我清晰地知道那里的一切

就像孩子知道母亲一样

你要问什么

问树根盘突的土路上

露珠映出的匆匆身影？

还是夕阳朦朦里结伴归来的雁群和孩童？

问秋野的雅

轻摇的苇丛里嬉戏的白鸭？

我知道你要问冬夜里远方传来的布谷声

昏黄的灯守护着一只小牛的出生

你要问这，我全都熟悉

可是我要告诉你的是另外的一些事情

我告诉你 现在的庄稼人

正在慢慢死去

他们紧密的皱纹已像村里四处干涸的池沟

再也挤不出一点高兴

无边的黄土和他们一样衰老了脸庞

胡乱的长着一些野草和细瘦的白杨

颓圮的房屋一处一处

静静地、孤寂地支撑着一个大的凄凉

这样的村庄并不少见

凭着广阔的土地换不出钱来

头顶的天空一样是蓝的

村庄倒却在水泥山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