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安与保洁（三十二）

队长辞职后，无论是按照资历还是学历都该是周卓来当队长，可保安公司却剑走偏锋，不知从那里空降来一个毛头小子。他既没干过保安，也没什么学历，据他自己介绍，他是公司老总的外甥，在老家玩的没劲，想来北京玩玩。

新队长名叫高生，二十多岁，第一次来北京，觉得很是新奇，因为他们服务的单位是一家国家机关，既是国家机关免不了经常开会，而他做为保安队伍的最高领导很多时候也被要求参加，他见其他科长主任的都带着本和笔，他也照猫画虎在腋下夹一个笔记本，一副学者的模样。可是每次在会场他见别人低头记笔记，他就急的直冒汗，他不会写字，又不好意思傻坐着，后来只能在本上写岀自己的电话号码和家人的电话号码，一遍又一遍地写，直到散会。

在开过几次会后，他仿佛觉得自己也是领导了，对下面的几个保安总是颐指气使。

有一次周末，局里在大门口的宣传栏上写了一则通告：下午两点各科室中层以上干部到大会议室开会。

队长站在宣传栏前看半天，只可惜字认识他，他不认识字。最后只好叫来周卓一字一句读了一遍，周卓读完，高生眨巴眨巴眼睛问：“周师傅，咱们这里最数你的资历老，你说说我算不算中层以上干部？”

周卓听完，心中一乐说：“当然算了，你手下管理着十几个保安，他们一个办公室才几个人，那主任还没你管着的人多呢！”

高队长想想也有道理，于是便夹着笔记本大大方方向大会议室走去。

来到大会议室，高队长见会议室整整齐齐罢满桌子和椅子，并且每张桌子上放一个牌子，上面写着与会者名字。虽然高队长不认字，但他在电视里见到过，大领导开会都这样，每个领导都按照牌子上的姓名对号入座。

高队长虽说不识字，但自己的名字总还是认识的。于是他从第一排开始一个桌子挨着一个桌子仔细查找自己的名字，眼见开会的人员陆陆续续进来，把整个会议室坐满了，他还没找到自己的名字。

会议开始了，高队长急得在大会议室转来转去，会议由局长第一个讲话，只见局长昂首阔步走上讲台，他先环顾四周问：“你站在那里找啥？”

高队长一个立正说：“报告局长，我在找我的名字。”

会议室一阵哄堂大笑。

局长又问：“你是干嘛的？”

高队长高声回答：“报告局长，我是这里的保安队长。”

局长一听便气不打一处来；“保安队长你不去看大门，来这里捣什么乱？”

高队长先是一愣，嘴里嘟囔一句：难道我不是中层干部吗？见大家都投来讥讽而怜悯的目光，他才第一次感到了什么是丢人现眼，他低头向会场外走去，嘴里仍嘟囔着：难道我真的不是中层干部吗？

写至此，我不觉想起一句古训：名利之不宜得者竟得之，福终为祸；困穷之最难耐者能耐之，苦定回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