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乡纪事:记忆里的丁庄学校(上)

2022-11-13  本文已影响0人  乡土中原
01

我的童年是和丁庄学校联系在一起的。

不仅因为我在这里上了五年小学,还因为这里是我的儿童乐园。我牙牙学语的时候,肯定在丁庄学校的地上爬过,丁庄学校的老教师们,也肯定逗过孩提时的我。丁庄学校,是我心目中一座神圣的殿堂。这里有远去的故人,有尘封的记忆,更有难舍的乡思乡情。

早些天,我看到了熟人发来的丁庄学校高清图片,楼房、孩子、绿植、汽车,隔着四十年的沧桑岁月,我已经完全找不出丁庄学校过去的模样了。除了院子中央的两棵梧桐树,再也找不到任何过去的老物件了。就连这两棵梧桐树,我的心里也是充满了疑问。这是当年往地上掉桐籽的那两棵梧桐树吗?怎么越看越不像了呢?

当年东西并排的两棵梧桐树,东边的一棵树上,悬挂着一口钟,上下课打铃用的就是它。说是钟,其实是一个厚厚的铁质圆齿圈,差不多一个小洗脸盆大小,用一节细铁棍敲它,就可以发出悦耳的铃声。这个钟当初还是父亲的创造发明,也是父亲把它挂上去的。父亲担任丁庄学校多年的总务,当年学校很多的校舍和硬件建设都凝结有父亲辛勤的汗水。

时至今日,记忆中的梧桐树怎么变了模样了呢?我百思不得其解。在我的记忆里,梧桐树的东边,还有一口水井,当年住校的老师们,用小桶打水,吃的用的都是这口井里的水。时至今日,水井早已不知所踪。

当年住校的老师们,我还记得的至少有三家:王春玉老师一家、李清旗老师一家和王福荣老师一家。董国恩老师住校的时间,因为更早一些,我就没有什么印象了。

丁庄学校的旧址,就是方圆鼎鼎有名的丁火神庙。听父亲讲,庙里曾经供奉有火神爷的神胎像,还有木制暖阁,据说当年这里香火很盛。神胎像后来毁于轰轰烈烈的“破四旧”运动,甚是可惜。

丁庄学校建于一座庙上,得以火神爷庇护,一直以来就很有灵气。

02

一九八零年秋,我开始上小学一年级。但上了没几天,母亲就不让我上了,因为这时弟弟刚一岁,没有人带,让我回家带弟弟。这一年,我带着弟弟在庄子里东西南北地跑着玩。怎么带呢?上身倾斜一边,把胯露出来,让弟弟骑在胯上,这样竟不耽误走路,村里哪里热闹往哪里钻,只要哄着弟弟不哭不闹就行了。

一九八一年秋,我才正式开始我的学生生涯。曹秀珍老师是我的第一位小学老师,教我语文。曹老师娘家是万庄的,婆家是大刘庄的。当年有个同班同学叫刘冬之,记得他是曹老师的侄子。曹老师性格非常好,和蔼可亲,说话从来不急。有次去万庄姨婆家吃中午饭,饭后就是和曹老师一起走着去丁庄学校上学的。

一九八三年秋,我上小学三年级。班主任是褚荣坤老师,教语文,娘家是梁杜庄的,她的老公公,就是当年丁庄大队鼎鼎有名的村支书丁运章。当年丁庄学校的老师大致分三类,吃商品粮的正式教师,数量较少;民办教师,占一大部分;队办教师,属于村集体聘任的,数量也不少。褚老师好像就是队办教师,学历应该不高。没有状元老师,但是可以有状元徒弟。

这年秋季的社旗县竞赛,我给褚老师长了脸,一不小心得了个全县第一名。奖励我本人一个日记本和七块钱现金,褚老师也得到了相应的奖励。这一下褚老师高兴坏了,兴奋之情溢于言表。正式教师怎么了,全县正式教师多去了,你怎么不让你的学生考个全县第一呢?这次的竞赛结果,让褚老师信心大增。

那时的小学是五年制的。那个年代,县乡两级组织的科目竞赛非常多,从三年级到五年级我可没少参加竞赛。回想起来,八十年代初,百废待兴,人们的精神面貌可以说是最好的一段时期,空前绝后。那时的人们都很踏实,没有人想偷懒,也没有人想躺平,更没有口罩,根本就没有现在社会的浮躁和焦虑。

一九八四年秋,我上小学四年级。那一年,丁庄学校四年级一共有两个班,刘尚凤姐姐教一个班的数学,父亲教另一个班的数学。开学分班时,尚凤姐找到父亲,说:“有叔啊,叫尚钞跟住我吧。”父亲笑着答应了。

成绩好的学生老师都想要,有我在可以提高班里的竞赛成绩。其实跟住尚凤姐挺好的,在校吃大伙,回家还可以吃小灶。我等于是一下子得到两个老师的独门秘籍,武功大涨。

一九八六年秋,我考入大冯营乡中,从此离开了丁庄学校。那时的小升初,淘汰率在百分之九十以上,可不像现在,都是连窝端的。从那以后,我就再也没有回到过丁庄学校了。算上小学五年和我学龄前在学校晃荡的那几年,我在丁庄学校前后待了差不多十来年,那里有我太多的童年记忆。

03

在丁庄学校上学的那些年,我们家种有十来亩地,父亲是民办教师,半耕半教两头忙,母亲则整天在地里忙,饭都顾不上做。母亲的性子,干啥都要争第一。到地里看一看,只要哪一块地的草最少、庄稼最好,不用问,那肯定是我们家的。

有一次动地,有个邻家大哥分到了我们家的地,乐得喜笑颜开,看到母亲就说:大婶啊,我分到恁家地了。邻家大哥确实是捡了个大便宜。谁分到俺家的地谁高兴,都是养熟养肥的好地。而俺家,就只好从零开始重新养地了。

一九八四年绝对是一个值得纪念的年份。估计好多国人早就忘记了,忘记历史就意味着背叛,有些东西千万不能忘记,否则还会吃亏。这一年农村粮食大丰收,天公作美,颗粒归仓。人们终于告别祖祖辈辈吃红薯面窝窝头的历史,家家户户吃上了纯小麦面粉的大白馍,这是开天辟地头一回。可以说这也是几千年农耕文明的一个顶峰,值得人们永远铭记!

老家农村过上吃白面馍的日子,满打满算还不足四十年,值得当下的人们警醒!对粮食安全,我一直有种隐隐的担忧,但愿我这是杞人忧天。六零年的悲剧会不会重演?但愿不会。

我上小学时,就学会了做饭,不过那时的饭很简单,早上中午都是红薯包谷糁,或者叫包谷糁涨(放)红薯,再溜(热)点馍,连烧锅带做饭一个人全包。这还不算,母亲吃完饭就又上地忙去了,我还要负责洗刷刷。母亲手里总是有干不完的活,一刻都不带停歇,同时也要求别人不能闲着。

母亲对我们从小就是高标准严要求。小学三四年级起,我上学前有个专项任务,就是刷锅洗碗喂猪。只有干完这些活,才能去上学,这是母亲分给我的任务,必须完成。现在抖音上的河南姑娘总爱炫耀,说自己会溜馍。这算什么本事?当年的小学生不仅会溜馍,还会刷锅洗碗喂猪。哈哈!

四年级时的一次数学竞赛,学生都拉到丁庄学校后面的一片小树林里,一人把一棵树,要考出真本事。尚凤姐是我的数学老师,这次因为下午要竞赛,我就不想再刷碗喂猪了,母亲坚决不同意。等我赶到小树林时,考试已经开始了,委屈的眼泪已经掉了下来,尚凤姐一脸诧异,没明白是咋回事。

后来尚凤姐调到了大冯营乡中,又教了我一年的初中数学,尚凤姐既是我的姐姐,又是我的恩师。尚凤姐的娘家是韩营的,韩营、茨园、小刘庄是一刘家,辈都是顺着排的。

尚凤姐的丈夫张成杰老师,万庄人,是我的初中英语老师,多才多艺。当年丁庄学校的东围墙上,有一排石灰正楷字“教育要面向世界,面向未来,面向四个现代化。”每个字都是一人多高,这就是张成杰老师的书法杰作。走在公路上,可以很清楚地看到这排大字,整整齐齐,就像印刷体,字体很见功力。(上集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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