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见理想

趁修车，用了一小时十五分钟，一页不漏看完一本书《在难搞的日子笑出声来》，董大鹏的自传。实在不是因为看过他的电影，而是因为书架上上次来还在的那些《活着》、《十万个为什么》……都下架了，只剩下一排排的《为什么是》之类催发民奋的书，电视上网络上已经太多，亢奋太久难免麻木片刻。只有这种自称“屌丝男士”的书，还能闻见一点人间烟火。看一个人一边喜欢着音乐一边做着并不擅长的事营生，全力以赴的做着，不断放弃没能变现的理想，直到成功（成功转型，或者说原来就不曾成型）。那个人叫大鹏，一个“屌丝男士”。

从上学那天开始，老师就说只要你努力了，就会成功。且不说努力能不能/是不是就能成功，“成功”到底是什么？没有弄清楚前，如何去判别成功与否？这个问题一直没有意识到，多少年既往如此。即便是产生这个问题的土壤，都不曾播过疑问的种子。直到有一天老师来家访，提出了一个问题给孩子：“你的目标是什么？” 彼时我觉得老师问的不只是孩子，也包括在后面做笔记的我，如一阵飓风刮过荒芜多年的理想的荒原。

是小时候每天牵着小手送学走过河畔必问的“你长大了要做什么？”…… “老师”。

还是诚惶诚恐的回答老师的问题“我想从C到B，从B到A的进步”……

老师说，“不，那不该是你目标。你的目标应该是上一个什么样的中学！……（略去1000字）”

那一刻我倏然明白：太远的或者太近的理想，都不能称之为目标。只有刚刚好能做到，对未来进一步发展又有里程碑意义的理想，才能称之为目标。其它不过是一种若隐若现的愿望。

从这点来说，孩子的理想近乎现实。老师说的“不要盲目冲冲冲，要思考，讲究方向，努力和方向都要对，才能有效果。否则就是只是看起来很努力，很辛苦，并不能成功。” 颇能说明孩子现在面临的问题。今天看了大鹏的书，讲到从念了建筑专业开始对音乐兴趣的各种坎坷的尝试和失败，大概佐证了努力与方向之间必然的联系。大鹏经历诸多不幸，各种被骗，各种穷困潦倒的绝境，甚至喜欢的音乐创作一再展示却总是被无视，方向一直在根据条件而变，最后促使成功（转型）的竟然是一路求生存练成的口才与新思路，在主持和编辑上成就了自己。

想想刚到上海求职时，我也被骗过：一位穿着高档呢子大衣打着很有品味的围巾风度翩翩的成熟男人，给人生第一次去写字楼面试的我一叠整整齐齐的资料，说“这是我们公司内部的市场调研资料，你拿去研究学习一下，一周后过来第二轮面试……由于资料珍贵，你需要去人事交50元的资料保密押金，下次来凭资料退回给你……”，看着面前长得一副团政委样子的男人，我不疑有他，直接交了押金走人。结果第二周过去一看，已经楼空人去，门口的门卫也说刚来的，不清楚什么情况。那是2000年冬天的上海春节，特别冷，一个善于被骗的屌丝，遇到了伪装得很好的江湖人。相比于大鹏的被骗三万元签约歌手保证金的故事，微不足道。也都是一路上走来蹚起的浪花。

但是他的音乐理想实现了么？还是实现了不属于内心的理想？一页不漏的读完（不是读好，就像妞说的做完/做好了）了董大鹏的《在难搞的日子笑出声来》，几百页的自传，讲的是不放弃，即便理想并不如最初，也是含泪笑着去实现——“屌丝男的理想微不足道，自己珍惜就好。好好生存，才是鹏道。” 我这么想着，看着下一页要讲什么……

一本书看完，车也修好了，4S店的童先生愉快的宣布：“只是换了个ABS传感器，大灯随动没想到居然修得好，开关不用换，省了三百块。人工费给你打八折优惠……” 噼里啪啦，看完书后的沉重刹那间消散。谢谢，再见，再见吧，可爱的小伙子们，下午打球……

zjw2021.08.21 共和新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