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园］飞过云端（13）大合唱
杨钊搬入新居。
新屋入伙那天，他请了很多同学好友在新居聚餐，借此契机，又开始向张笑洁大献殷勤。
张笑洁又恢复和杨钊的往来。但是在张笑洁眼里，杨钊只是一个亲密无间的兄弟。
施云目前最头疼的事，就是去组长那里背书。一想起之前跟苟远飞为数不多的几次不愉快的接触，心里就发堵。
成绩平平的施云，记忆力却超常，记住一篇课文也就是几分钟的事情。但是老师要求一定要去组长那里背书，还要组长签字才算完成任务。
于是，施云每天早晨都十分纠结，究竟要不要去苟远飞那里背书。想起他写下“尸云”二字的那张嘴脸，就气不打一处来。
英语早自习上，施云磨磨蹭蹭半天，终于还是鼓起勇气走向后排苟远飞的座位。
苟远飞正埋头默写英文单词。
“组长，我要背书。”施云不愿意喊出苟远飞的名字，说不清心里的感觉，也不知到底是害羞还是讨厌。
苟远飞抬起头看着施云微微一笑，露出两个深深的酒窝。
说来也怪，此刻的苟远飞看上去竟然没有之前那么讨厌。他剪短了刘海，露出立体精致的五官。
他的眉毛浓密，一字展开，鼻梁高挺，眼睛大而有神，只是眼皮子不对称，一只眼睛双眼皮，一只是三眼皮。牙齿也是洁白整齐的，最能让人记住的特征便是那两个又大又深的酒窝。
其实苟远飞看起来也没那么讨厌，长得还挺帅，像欧美风格的帅哥。施云不禁这样想。想着想着，居然看着苟远飞出了神，足足一分钟，像灵魂出窍一样。
“你要背书吗？”苟远飞问。
“哦哦，要的要的。”苟远飞的发问惊醒施云，她慌慌张张，出窍的灵魂仿佛才回到肉身。然后红着脸，尴尬地背完书，好在课文不太长，这尴尬微妙的气氛很快结束了。
苟远飞拿起笔，用英文工整地在施云背诵的课文上方写下“Recite”，署名“GouYuanfei”。
施云轻蔑地笑了笑，心想此刻的苟远飞做起事来还真是一丝不苟，没有愧对他的姓氏。
转身准备走，苟远飞忽然叫住施云。
“还没写日期呢。”说罢又在署名旁边写了日期：2011.11.11
“今天是1998年11月11号。你这写的是什么嘛！”看到日期的施云又惊又气。十二岁的她甚至不知道1999年过完以后将会是什么样的公元纪年法，2011年似乎是个不存在的或者无法到达的遥远未来。
苟远飞笑而不语，刚还人模人样的他现在又暴露了顽劣的本性。施云倒也无所谓了，反正完成背书的任务就好了。
就这么一来二去的，施云也不再为去苟远飞那里背书而纠结。每次只要有背书的任务，施云总是第一个冲到苟远飞身边。语文，英语，政治，历史，只要是老师要求的，施云统统快速高效地完成任务。
苟远飞也越来越放得开，签字署名花样百出，越来越颠覆施云的想象力。
有时候，工整地写个“背”字，署名写“苟Yuan飞”，有时候，日期会写2050年，总之中英文混搭，千奇百怪。施云也就见怪不怪了。
陈銮一直悄悄注视着施云的动向。她和苟远飞之间的一举一动都被陈銮尽收眼底。
也许是出于爱慕抑或是嫉妒，陈銮自己琢磨出一个结论，施云喜欢苟远飞。因此，陈銮刻意去接近苟远飞，他想看看，施云怎么就是对自己没兴趣呢？究竟是什么样的男生，才能入她的法眼。
然后陈銮和苟远飞从零交流到结伴同行，再到亲密无间。
陈銮渐渐发现自己和苟远飞有很多共同爱好，比如他们都喜欢踢足球，有共同喜欢的球星。但是陈銮始终不提施云，而是独自默守着这个猜想。他觉得，或许终有一天，事实会自己说话，他的猜想终会得到验证。
施云就这样意外地成究了陈銮和苟远飞的友情。陈銮的爱居然这样伟大，人家说爱屋及乌，陈銮的爱大到能包容得下假象的情敌。
又是一个课间操的休息时间，又是那个面容姣好的女生，又是双手叉腰突然出现在初一四班的教室中央。唯一改变的是，她上次出现时，身份还是学生会的宣传部长，现在，她已经是学生会副主席了。
“怎么你们班做什么事都不积极啊！已经通知几天了，学校要举行大合唱比赛，每个班要上报合唱曲目，你们班现在都还没动静，你们到底在干什么！学校的活动一定要积极参加。”
在郎老师的教育理念里，除了学习，其他一切活动都是在浪费学习时间。她觉得一切不以学习考试为目标的行为都是在耍流氓。
音乐课上，何老师终于忍不住发了脾气。
“施云，为什么还不上报歌曲？你们到底唱什么歌？”
施云哑口无言，她承认在集体活动方面，他们班确实不积极，也不敢表现得太积极。
下课了，何老师带着施云去办公室，拿出一本书，上面写着《歌曲大全》。施云大概知道了，何老师让她来选参赛曲目。
“你看看，会唱哪一首？”何老师问。
施云虽然出生在和平年代，但是从小听爸妈唱过不少老歌，耳濡目染。
“我会唱《南泥湾》。”
“《南泥湾》适合独唱。要不我推荐给你一首吧，很好听，也很适合大合唱。《山丹丹开花红艳艳》。”
在那个淳朴的1998年，阿宝或许还在山坡放羊，小沈阳可能还没学会二人转，贾玲还在为高考苦苦奋斗。《山丹丹开花红艳艳》就是一首普普通通的老歌，没有成为阿宝的成名曲，没有让小沈阳在春晚一夜爆红，也没有被贾玲在综艺节目里惊艳反串。
《山丹丹开花红艳艳》就是施云他们班参加大合唱比赛的参赛曲目。
施云回到教室，葛恋关切地问：“我们唱什么歌？”
“山丹丹开花红艳艳。你会唱吗？”
“好高难度啊。唱这首歌参加比赛，不是为难自己吗？”
“何老师就选了这首歌，她叫我放心，她说她会教我们唱的。”
何老师果然言出必行。她担任每个班的合唱指导，但唯独对四班格外照顾，或许她看中了施云的多才多艺，不希望施云的才华被埋没。
可是在应试教育的年代，何老师的做法无异于玩火自焚。连施云自己也没为此沾沾自喜，她早已被郎小菊的思想洗脑，多才多艺永远比不上成绩第一，成绩好才是唯一值得被炫耀的特长。
何老师抓紧一分一秒的时间教大家唱歌，这段时间的体活课，都被用来排练这首歌。早也唱，晚也唱，只要有空就得唱，连课前起歌也要唱这首歌。魔性地洗脑之后，大家基本上可以把这首歌唱下来了。
然后，排练场地由室内转战到室外。何老师带着大家到大操场主席台上排列队形。意外的是，郎老师也来观看排练，还对那几个不好好表演的男生进行了批评。
何老师安排好每个人的站位。主席台前面的台阶刚好可以排列出大合唱的阵型。
苟远飞站在大合唱的中心位置。他的周围站的都是颜值在线的同学。
施云大概可以得知，在何老师眼里，苟远飞是全班长得最帅的男生。
大合唱需要一位指挥，小学时候就当过合唱指挥的施云毫无意外是最佳人选。
当大家排列好队形，施云也准备就绪，演唱即将开始了。这时，何老师又发现问题，没有人领唱啊。
“葛恋，你领唱试试吧。别紧张，就跟课前起歌一样。”何老师说。
“一道道的那个山来哟······预备唱······”
先不说葛恋的调起得有多低，就她这句预备唱已经把何老师彻底惊呆，也成功地把全班同学逗乐。
“葛恋，我是说像课前起歌一样放松点，不是要你真的在这里起歌唱。”
葛恋无地自容，低下头去。她不得不承认，自己没有艺术天赋，领唱都出洋相。
何老师接连换了几个领唱都以失败告终。
“施云，要不你试试吧。”
“我是指挥啊，我领唱了，指挥怎么办？”
“没事，你先试试，我们先完整地练习一次。”
可是施云打心底就只想当指挥，她对领唱毫无兴趣。但偏偏只有她唱得最好，在这个五十几个人的大班级里，愣是找不出一个能领唱的，没办法，领唱和指挥的双重重任最终落在施云的肩上，葛恋就只有嫉妒的份了。
“一道道的那个山来哟一道道水……”
施云唱完，双手一挥拉开阵势指挥起来，中间有一部分是二重唱，施云左右开弓，撸起袖子，像是大干了一场。初冬时节，户外寒风凛冽，施云指挥结束之后，竟然满头大汗。
“好，非常好，施云唱得好，指挥得非常到位，大家唱得也很好，二重唱的部分也没有抢拍。大家保持今天的水平直到比赛那天，你们一定可以拿第一。”
何老师非常满意大家的表现，郎老师双手叉腰站在一旁，尽管一语未发，但是面露微笑。说明她也挺满意的。之前还一直心疼她的体活课，本想拿来补习英语，但现在看来，练习合唱也不为过。
施云松了口气，用手撩开沾满汗水的刘海，忽然发现主席台上方有一双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自己。
这眼神虽然也似叶康的眼神那样清纯干净，但是总有一种令人不安的感觉，说不清道不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