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身乏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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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婶准备好了儿子儿媳的晚餐，孙女已经入睡。她以为可以安静地等他们回来吃晚饭了。这时，二儿子的微信响了。“妈，我和小蓉晚上加班，晚饭你就不等我们了”“怎么又加班？”“打工，没办法。西西呢？”“睡了”“好，妈也早点休息”兰婶准备吃晚饭。刚吃了两口，微信响了，是小妹从老家来的。“大姐，你怎么不关心一下妈”小妹的话直接而生硬。“我不是上个月才照顾了妈吗？”兰婶有点不快。“你还好意思说，我们六子妹说好每年每人照顾妈两个月，你才一个半月就走了”小妹对大姐的解释很不满意。“那是因为西西生病要我帮助，没办法”兰婶自知理亏地补充道。“你知道妈怎么说你吗？以前是有了儿子忘了娘，现在是有了孙子不管娘”小妹的话像刀子一样戳到了兰婶的心上，但话丑理端，不好辩驳。“小妹，你现在还没有孙子，多担当点。多照顾一点妈！”兰婶也是有苦难言。“你也要尽做女儿的孝道”小妹不依不饶。“等孙子大一点，我多多地照顾妈”说到这里，兰婶挂断了微信。她知道自己夹在母亲，儿子，孙子之间，她的愧，她的怨，她的委屈，无人理解，就如哑巴吃黄莲。她的眼泪夺眶而出，稀里哗啦！眼泪就是对自己的倾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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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泪水渐渐止住了，兰婶想安静一下，孙儿醒了，哇哇哇。赶紧给他兑奶粉，孙儿含着奶嘴，吃饱了，露出笑脸，很灿烂。兰婶感到了一丝安慰。兰婶感觉得饿了，将冷饭放在微波炉里加热，正准备吃，微信响了，是大儿子的。“妈，东东发烧了，刚从医院回来，是病毒性感冒，明天不能上幼儿园，你明天来照顾一下。”大儿子的语气就像使唤保姆。“西西怎么办？”兰婶心里很不爽。“你跟弟弟商量一下，他们两人谁请一天假。”当大哥的拿出了自己的架子。“你们不能请假吗？”兰婶反问道。“我明天出差，今天思佳已经请了一天假，明天请不了了。”大儿子的话已经没有得商量。“你弟弟回来再问他们。”兰婶没有正面回答。“他们怎么又加班。”“你们都忙，只有老妈我闲。”兰婶的语气既有抱怨也有无奈。微信断了。兰婶想，东东从生下来就带，一把尿一泡尿地带到五岁，凭着感情，总要帮一把。既当母亲又当奶奶还真不容易。想归想，得先填饱肚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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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刚刨了两口饭，微信又响了，这次是丈夫，他在建筑工地做泥瓦工。新疆几千公里，微信里照样看得很清楚，花白的头发和额头上的皱纹，酒后面庞的泛红掩盖不住太阳晒过的黝黑。“老赵，你怎么瘦了，是不是食堂的饭菜不好吃？”兰婶的语气中满是爱和愧疚“哪有你做的饭好吃啊！”丈夫的调侃中隐含着抱怨。“你胃不好，酒就不要喝多啦！”兰婶心疼丈夫地说。“你不在，晚上喝了酒，好睡觉。”丈夫为自己的喝酒找到了理由。“你不想我吗？”年过半百的兰婶一样是女人，一样要表达自己的爱和情。“想有什么用，你又请不了假”丈夫的爱意很含蓄，很无赖。“把西西带到五岁，再不带孙子啦，我们自己过自己的日子。”兰婶对未来有自己的憧憬。“带到三岁不行吗？”丈夫的语气流露出来了抱怨。“二儿和儿媳妇说了，东东都带到五岁，西西也要带到五岁，不能偏心。”兰婶忙着解释“要是一个儿子就不攀比了。”丈夫对儿子不理解父母有怨气。“都怪你，要二胎，为了躲打胎，才跟你到新疆打工。”兰婶的话回到了哪个特殊的年代“那时候不是想要个女儿吗？”丈夫也说出了当初要二胎的理由。“等西西五岁，我再来新疆挣两年养老钱，我们回农村老家的空房子度晚年”兰婶不愿意再纠结于过去，她心中有向往的未来。“你上次说老大准备要二胎。”丈夫不愿意未来落空，先打预防针。“是，我说了，他们再要我也不带了。”兰婶的语气很坚定。“你是嘴硬心软。”丈夫了解自己的妻子，了解她为人之母的难处。“我只怪自己没有分身术，要有，我一部分在新疆陪你，一部分在这里照顾儿子孙子，一部分在老家陪在母亲病床前。”“你是说，分身乏术。”丈夫脱口而出。“对。”兰婶感觉得泪水快包不住了，赶紧挂断了微信。泪水汨汨，咽声呜呜。

                宁德宏

2018年7月写于成都，9月20日修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