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城故事
01
挡风玻璃上厚重的积雪将视线局限在车厢以内，狭窄的空间显得更加憋闷，宛如子苏此时的心情。她打开雨刷器，看着左右摆动的刷臂出神。
转眼已经回家三年整，在大城市打拼时的热血与激情已经基本消耗殆尽。曾经的梦悄然奄息，她似乎已经习惯了无味的工作，重复的生活。
巷子深处的小酒吧仿佛是这个城市里唯一能暂时压制子苏内心苦闷的地方，但是散场过后，更加落寞。35岁的她，早已不再年轻。在外兜转多年却终一事无成，孑然一身。
已经凌晨1点钟，子苏没有像往常一样发动汽车回家睡觉，迎接天亮后的温吞生活，而是下了车，独自走到巷口。
巷口不知何时开了一家便利店，这个时间难得的亮着灯。子苏被门口灯箱上“撒尿牛丸”四个字所吸引，记忆瞬间被拉回多年之前，外地工作时写字楼下的7-eleven便利店。那时二十出头的自己，仿佛有着消耗不尽的精力。每次通宵加班，最高兴的就是吃上一碗撒尿牛丸。当香醇的汁液从肉丸爆开流满口腔，疲惫感瞬间被冲洗得一干二净。
好久没有这种简单的满足感了，子苏想着，迈进了店门。
同样的食物，时过境迁，却再也吃不出当时的味道。子苏咂摸着嘴，略有所失的走出门。这时，不远处传来男人的呕吐声。那声音回响在空旷幽暗的巷子里很是揪心。子苏寻声望去，一个醉酒的男人正站在不远处单手扶着墙附身呕吐着。男子穿着得体的西装，有着这个城市少有的气质，另一侧的腋下夹着一个鼓鼓的文件袋。
又是一个被生活折磨着的人啊。子苏突然心生动容，她想起了曾经的自己，想着想着便鬼使神差的折返回便利店，买了一杯热牛奶。
待子苏走近男子，男子已经背靠着围墙坐在冰雪里。他双臂向前搭在蜷起的膝盖上，纤长的手指顺从的垂向地面，已经冻得通红。他低着头，脸被深深埋在双臂间。
“喂，你没事吧？”子苏拍了拍男子的肩。
男子似乎已经没有力气，他艰难的抬了抬手，逞强的示意自己没事。
子苏撇撇嘴：“别装了！喏，喝点热的，会舒服点儿。”
男子这才缓缓抬起头露出一张俊朗白皙的脸，但是眼底乌青，眼白布满血丝，显然是熬夜宿醉的缘故。
男子颤颤巍巍接过子苏手里的热牛奶，慢慢喝下。
“好点赶紧回家吧，睡在这里会把你冻死的！”子苏见男子穿着单薄。
男子点点头，没有说话。
子苏看了看手表，已经凌晨两点多了。想想8点还要上班打卡，便转身离开上了车。
坐到车厢内，子苏赶紧打开空调，一股温热渐渐袭来，驱散了子苏一身的寒冷。不知不觉的，子苏莫名笑了起来，她摇摇头，想想刚刚的自己。看来自己是真的老了，变得敏感，变得慈悲。想着，她拧动车钥匙，开车离开。
就要到家了，子苏突然发现手机好像落在了那家便利店的柜台上，她无奈的叹了口气，掉头回去取。待她回到刚刚的巷口却看到那个宿醉的男子居然睡在了冰天雪地里。大片的雪花飘落，将他的周身镀了一层白色，在微弱的路灯下显得更加生动。
子苏赶紧停下车，朝男子跑过去。
“醒醒，你怎么样？”子苏用力摇晃男子，担心他已经昏死过去。
好一会，男子哼哼呀呀抬起头，子苏这才松了口气。
这样继续睡在雪地里，他会冻死的。子苏想着，跑到便利店央求店家收留男子。店家怕担责任，还给子苏手机让她报警。
没有办法，子苏只能一个人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男子拖上了自己的车。
子苏摸摸男子的额头，还好，没有发烧。
这小家伙挺强悍啊，看来不用麻烦警察同志了。子苏心想着，去后备箱拿来了衣服轻轻盖在男子的身上，帮他搓着冻僵的双手。见他的脸色渐渐舒缓回来，子苏这才放心。
快三点了，子苏实在没有地方安置这个突然出现的陌生男子。她只能陪着他在车厢里蜷缩到天亮。
那一夜短暂而又漫长。子苏坐在驾驶位时不时回头看看熟睡的男子，心里莫名的萌生一股温暖。
02
光怪陆离的欢场，冯典穿梭其中。为了生活，他不知多少次将酒杯高高举起，不知多少次鬼话连篇……28岁的年纪，没有强大的背景与学历，他只能残喘生活。尽管生活在这样的小城市里，冯典还是不敢懈怠。
冯典，独自经营一家小型的装饰装潢公司。听起来小有成就，只有他自己知道其中的甘苦。公司效益一直不好，大部分靠一些“朋友”给的小单子勉强度日。所谓“朋友”，都是一些酒场上结识的各色人群。国企高管、社会大哥，他们钵满盆满之余念着冯典这小子还算懂事便分给他一汤勺打牙祭。
那天，冯典尽心尽力陪大哥吃好喝好，员工下个月的工资总算是有了着落。但是连续多日的宿醉让他的身体不堪重负，送走他们后，冯典独自游走在马路上醒酒，突然涌上一股眩晕，胃里翻江倒海。
呕吐，仿佛要将自己所有的不堪与负累倾泻而出。
当他精疲力竭瘫倒在路边，一种绝望感将他推入一个深不见底的深渊，越坠越深……当他无力挣扎的时候，一个女子的声音唤醒了他心底的求生欲。他努力睁开眼，一个身材高挑的长发女子正端着一杯热牛奶站在他的面前。女子声音温暖，一双大眼睛灵动可爱，像极了童话里的天使。
之后的一切，冯典已经不记得了。
醒来的时候，冯典只觉得浑身酸疼，头昏脑涨。他试着睁开眼睛，一道刺眼的强光迫使他伸出了手。手？冯典模糊的记得有一个女子曾握着他的手揉搓取暖。这时，他发现自己正躺在一辆轿车的后排座椅上。刹那间，冯典只觉得记忆断了章节。透过前排座椅中的空隙，他看到驾驶位上睡着一个女子，侧颜甚是好看。这个女子怎么如此熟悉，像在梦里见过一般。冯典狠狠拍了拍自己此时浆糊一样的脑袋，努力试图想起之前的一切。
听到拍击音，子苏猛地睁开眼睛，恍惚间坐直了身子。好一会她彻底清醒过来，回头看着冯典：“你醒了？”
“我怎么会在这？”冯典还是懵的状态。
子苏冷笑一声：“你呀，昨晚差点暴死街头，幸好遇到了我。”说着，子苏推开车门，缓缓向外伸了伸已经僵直的腿。适应了好一会，她下了车，长长的伸了伸懒腰。
冯典坐在车里，目不转睛的盯着车外的女子，觉得她宛如梦里一样闪着光芒。
这时，子苏转回过头附身钻回车厢里：“这外面真冷啊！你，去哪，我送你！”
“不不，不用麻烦了。我自己打车回去就行。”这猝不及防的四目相对，冯典一时有点局促。
子苏并没有强求，耸耸肩：“好吧！下次不要喝这么多了，不是所有人都有我这么好心加无聊的。”
冯典腼腆一笑：“姑娘，能留个联系方式吗？回头请你吃饭感谢你救命之恩。”
“救命之恩一顿饭就能搞定吗？”子苏一本正经的模样，随之“噗嗤”笑了。“好啦！没关系，就当我行善积德了。还有，别姑娘姑娘叫了，我应该比你大不少呢，叫姐姐。”
冯典被眼前这个率真的女子逗乐了：“那姐姐，加个微信吧。”
子苏爽快的拿出手机递给冯典：“加吧！”
冯典没想到她居然这么轻易答应，慌忙掏出手机扫描添加。
“子苏，是你真实名字吗？”
“念子苏，如假包换。”
“你好，我叫冯典！”
“好吧，冯典，时间还早，我回家睡个回笼觉。你呀，也赶紧回吧！”
冯典脸上洋溢着明媚的笑容，下了车。子苏头也没回一脚油门扬长而去。冯典站在原地看着子苏远去，心里一片明朗。
03
“晚上有时间吗？请你吃饭！”当天下午冯典就迫不及待联系子苏。
“不用应酬的话赶紧回家睡觉吧，年轻就能这么不爱惜自己的身子啊。”子苏回复。
“没事的，你在哪，我去找你。”
“我有事，下次再说。”
“忙呢吗？”
“忙。”
“哪天有时间联系我，我请你吃饭。”
“老娘不饿。”
一连几天，每每冯典邀请子苏都被她强硬回绝。冯典尽管已经28岁了，但是对于男女之事仍然会手足无措。他不知道那天的相遇对于子苏来说意味着什么，也不知道该怎么表达自己想要亲近子苏的心，子苏的冷漠让他有些沮丧与灰心。
就在这时，子苏居然主动发微信给冯典。
“出来！吃饭！”
冯典欣喜若狂，马上推掉了当晚所有的应酬，马不停蹄的出现在子苏的面前。只是，此时的子苏不再是初次见面时那个神灵活现的女子，她蜷缩在酒吧的昏暗角落里，眼妆也哭花了，像极了一只受伤的小动物。
“你怎么了？”冯典俯下身，轻声问道。
见冯典来了，子苏忙坐起身子，狠狠揉搓了一下脸，装作一副什么也没发生的模样：“走吧，吃什么?”
冯典没有多问，拉起子苏的手一起离开。冯典就这样一路拉着子苏，他们冲破纷杂喧闹的人群，走过寒冷幽暗的街……
最后，他们走进街边的一家午夜食堂。温馨的小店，浓郁的高汤。子苏像饿极了的模样，大口大口吞咽起来。杂乱的长发挡在眼前，冯典温柔的为她将头发拢向耳后。
酒足饭饱后，子苏像充满电一样。她忽闪着大大的眼睛看着冯典：“要不要去江边放烟火？”
冯典看着面前的子苏，就像看着一个正在渴求玩具的孩子。
“好，我陪你！”
深冬的夜晚，无人的江边栈道。两个人拿着烟火棒疯跑，仿佛不谙世事的孩童，被这荧荧火光所感动。
待烟火全部燃尽，子苏突然转身抱住冯典，大哭起来。
“你说过会陪我到任何地方，但是我在这，你在哪？对于你来说，我他妈根本不重要！你要结婚了，通知我干嘛，老娘不稀罕！”
子苏越哭越激动，疯了一样不停的捶打着冯典的胸口。冯典任凭子苏肆意发泄，他就安静的站在原地，像是守护她的卫士，忠诚的卫士。
子苏哭累了，冯典轻轻将她拥入怀里，呢喃在她的耳边：“不怕，你还有我，我答应你，会陪你到任何你想去的地方。”
子苏簌簌流泪，哭着哭着，在冯典的怀里睡着了。
那夜之后，子苏再次消失了。
04
半个月后，子苏突然出现在冯典的公司门口。
看到子苏的那个刹那，冯典根本顾不得自己在员工面前的沉稳形象，他疯狂奔向子苏狠狠将她拥入怀里，仿佛珍宝失而复得。
“这段时间你知道我有多着急……”他温柔的责备着子苏的不告而别。
子苏笑笑，摸了摸冯典的脸：“傻弟弟，走吧，这次我请你吃饭。”
冯典听到子苏叫自己“弟弟”，心抽动了一下，他想告诉子苏他不要做她的弟弟，他要做她的男人，但是他却没有勇气说出口。
那天起，冯典会每天早起给子苏送早餐，下班后会拉着子苏去跑步，甚至去做一些十几岁年轻人恋爱时会做的事。
子苏的心情渐渐明朗起来，似乎回到十几年前那个鲜活的自己。就这样，他们就这样心照不宣的生活着，日子和谐美好。
一个周末，冯典一大早带着子苏来到城郊。子苏没有多想，自以为是冯典心血来潮的一次郊游。但是当冯典带她径直走入一户人家，女人的第六感告诉子苏，这应该是冯典的老家。
果然，这天是冯典奶奶七十岁大寿。家里多次电话催促冯典娶妻生子，冯典答应会在奶奶生日这天带女友回家。冯典没有事先向子苏道明实情，也不敢表白自己对子苏的感情。
家人看到冯典果然带来一个女孩，很是高兴。女孩长得标致，个子高挑，家人很是满意。
子苏瞬间明白了冯典带她来此的用意，冯典眼神躲闪，不敢直视。没办法，子苏只能见招拆招，微笑寒暄。
一群人将子苏送到冯典70岁的奶奶旁边，奶奶头发花白，脸上布满深深的皱纹，笑起来露出一颗孤零零的牙齿，很是慈祥可爱。她拉起子苏的手，一边抚摸，一边念叨着：“多好看的姑娘啊，我们典典有福气，可惜典典父母去的早……”说着，哭起来。
众人赶忙各种劝慰，七姑八婆便开始了她们的各式盘问。
“姑娘做什么的啊？”
“父母做什么的啊？”
“有没有兄弟姐妹啊？”
“几几年的呀？”
当问到年龄，冯典瞬间脸色难看，他抢着答道：“子苏比我大一点。”
“比你大啊！”有人质疑。
也有人忙打圆场：“大点好，懂得照顾人。”
“大几岁啊？”
子苏看出冯典的为难，索性直言道：“我今年35岁，比冯典大七岁。”
众人瞬间鸦雀无声，面面相觑。
此情此景子苏早已料到，她冷冷轻笑，缓缓缩回冯典奶奶握着的手。
“各位误会了，我和冯典不是你们想的那种关系，我一直把他当弟弟。冯典，你也该找个女朋友了，这种事姐姐我可挡不来。”子苏语气轻描淡写，但是内心撕扯着疼。
“我不要什么女朋友，我只要你！”冯典的话掷地有声，周围一片哗然。
这是冯典第一次说出这样的话，同样吓了子苏一跳。但是事已至此，子苏赶忙回绝：“别闹了，你老跟我这个大姐混个什么劲儿啊，听话啊，找个合适的女朋友。”
“我只要你，念子苏，我喜欢你，我要娶你。”
“冯典，你别闹了行吗，我们不可能的。”子苏态度严厉。当下的子苏只想尽快结束这个话题，尽快离开这个地方。
见子苏要走，冯典猛地起身拉住子苏：“为什么不可能，就因为我比你小吗，这不公平！我今天就是要告诉他们，我要娶的人是你念子苏。”
“冯典，你松开！”子苏更加无地自容。
“我不！”说着，冯典竟然在众目睽睽之下将子苏拉进怀里深情拥吻，瞬间，子苏整个人融化在冯典的热吻里。
“大7岁呦，多不要脸呢。”不知是谁的小声叨咕却像把利刃刺向子苏的心。她猛地清醒过来，一把推开冯典。
子苏平复了一下情绪。“对不起冯典，有件事我一直没告诉你。我要结婚了，下个月就要去外地生活了。”
晴天霹雳般，冯典傻傻站在那，不自控的后退两步。
子苏继续说道：“家里介绍的男朋友，比我大两岁，各方面条件都很好。聊了几次觉得也挺合得来，所以我答应他的求婚。婚礼下个月月初，你要来参加吗？”
“你疯了！你爱他吗？”冯典情绪激动，暴跳如雷。
子苏轻蔑似的笑：“什么爱不爱的，要么说你还小！”
“你是嫌我小，还是嫌我给不了你衣食无忧的生活？”冯典显然着急了，口不择言说出了伤害子苏的话。
子苏眼睛里噙着泪水：“冯典，我今年35岁了，你让我等你多久？5年，10年，还是20年？我没那么多青春来等你成长。”
说罢，子苏决绝的甩开冯典，独自离开。
那一夜，冯典整夜无眠。他蜷缩在子苏常去的那间酒吧，一杯一杯却怎么也喝不醉。手机不停的响，冯典看着家里人的未接来电默默关了机。
05
子苏彻底消失了，消失在冯典的生活里。
那天，子苏其实是流着泪离开的。35岁的子苏原本以为自己已经过了热爱的年纪，但是冯典这个年轻男孩却给了她一种从未有过的炙热。不可否认的，子苏爱上了这个整整比自己小七岁的男孩。但是35岁的她要比28岁的冯典更加懂得爱情的意义，她不想让这个男孩活在别人的鄙夷里，他应该有属于自己的生活。而她对于他来说只能是一个过客，一个生命里无足轻重的经历。
她没有所谓的结婚，没有恋爱，而是一个人再一次背井离乡。这次出走不再是追逐而是逃离。
游走了一个月之后，她在南方水镇落了脚，开了一家叫做“有典想念”的民宿旅店。
平日里客人不多，子苏会坐在院子里看书画画，写写这些年经历的人和事；开始热衷养生与健身；不断想念冯典……甚至会幼稚的期待那种偶像剧的桥段：某个午后，当她懒散的放下书本，抬起头，冯典会提着行李出现在她的面前。然而，时间一天一天就这样过去了，那个画面始终没有出现。
06
春节，子苏离开后第一次返乡。
某天陪家人闲逛，无意间竟然遇到了冯典和一个年轻的姑娘。姑娘俏皮的拉着冯典的手央求着什么，冯典允许后，女孩兴奋的踮起脚亲吻了冯典的脸颊，洋溢着年轻男女恋爱时甜蜜的笑容跑开了。冯典微笑着，眼神里满是宠溺。
待女孩走远，冯典这才注意到不远处的子苏。那个时候，子苏才真切感受到所谓“心如刀绞”。她咬紧后槽牙，故作淡定的看着冯典露出微笑。
冯典显然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呆呆的立在原地。好一会儿，他走到子苏的面前，没有热情的拥抱，更没有热吻。他的眼神里多了一丝怅然：“好久不见。”
子苏的心瞬间千疮百孔： “好久不见。”尽管极力克制，但是子苏的声音依然微微颤抖。
“回来了?”
许久未见，曾经子苏眼里的大男孩仿佛成熟了很多。
“嗯。”
“你丈夫……一起回来的吗？”
子苏笑笑，没有回答。
两个人就这样面对面站着，气氛略显尴尬。
“好吧，你忙吧，我先走了。”子苏闪动着大眼睛，努力不让泪水流出来。
“好。”
子苏刚转身。
“姐，你过得好吗？”
那一声“姐”瞬间击溃了子苏内心最后的防线，眼泪夺眶而出。
她背对着冯典轻声回答：“很好。”然后迈着大步离开。
春节，这个中国人最为重视的传统佳节，但是过的次数多了，已然觉得平淡无味。特别是子苏，与冯典的见面让她的平淡中多了一份苦涩。她苦捱过初三就准备收拾行李返程回南方，似乎只有逃离这里才能逃脱这味苦涩。
子苏独自拖着笨重的行李走出家门，却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站在雪地里。曾经的一切跃然于脑海，子苏眼睛里泛着泪光，停在原地。
“念子苏，我有点想你！”冯典突然大喊。
子苏瞬间泪如雨下。
“还是跟我在一起吧！因为我爱你，因为，你也爱我！”冯典执拗的样子依然像个孩子。
子苏看着眼前的这个大男孩破涕为笑。
“离婚吧！你想去哪里我都陪着你。还有，那天你看到的女孩是我妹妹，我奶奶生日那天你见过的！我还在这里等着你！”
子苏看着眼前幼稚又令人感动的冯典哭笑不得。
冯典跑到子苏面前，深情注视着自己心爱的女子。
“答应我，好不好？”
“你个傻子！”子苏伸手捏了捏冯典的脸。两个人相拥在零下三十度的白雪皑皑里。
后来……冯典陪着子苏回到 “有典想念”，从此一起生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