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乡散记 12】：眷恋咖啡
摄影、制作：陈苏云
19年前一个寒冬日，我走在渥太华街上，被一种奇异香气吸引，稀里糊涂走进一间咖啡厅，从此，我对饮食、文化与艺术融合于一体的北美咖啡厅有了初始印象。然而，在出国前连茶都不喝的我，奉行无咖啡因食品的生活习惯让我站在咖啡厅里显得尴尬，只好在店员礼貌的询问下买一杯牛奶，在陌生的法语与英语交谈环境中，在浓郁的咖啡文化氛围里静静思考，观察。
原以为一直坚守执念，便会与咖啡平行而走，没想到几年后的一次通宵熬夜做项目，接着又得继续拖着疲惫不堪的身躯去上课、考试。“不能倒下！”的信念在心的深处鼓动，执念开始动摇。看着同学们几乎人手一杯咖啡，我终于打破“无咖啡因饮食”的原则，在大学里的咖啡厅买下了人生第一杯咖啡。我手上的第一杯咖啡惊诧了同学们，成为日后他们对我刮目相看的起点。在随后的求学和工作路上，在思考写作的寒冬，在与朋友们交谈相聚时刻，咖啡厅的灯光与香浓的咖啡温暖了我的世界，成为好友，见证我十几年的挫折、顽强与成长。
后来，不管在哪个学校工作，在哪个城市居住，也不管到哪个国家旅游，都会自然而然地寻找咖啡厅和咖啡，不为那液体里的成份，也不为花式的味道，只为那份异国他乡拼搏时凝结的情缘和感激。
此行回国居住时间较长，行李空间有限，为了腾出空间携带亲友们的礼物和新出版的书，只能忍痛割爱，把买好的900克大罐咖啡送当地朋友，只携带一小瓶速溶咖啡，启程。
回国游走已有半年，在住处时，速溶咖啡总调动不起清晨的美好情愫，只好泡一壶茶，补充夜间流失的水份，开始写作。面对四季常绿的广东，面对新近养育的花草，清晨时刻的心觉得空落，总觉得缺少一种灵动的气息。于是，每游访一个城市，都会无意识地察看当地的咖啡厅和超市售卖进口咖啡的货架，直到一位年轻朋友提醒，方知自己的寻找姿态表露出对咖啡的深深眷恋。
超市里售卖的多是有添加剂的速溶咖啡，偶有纯咖啡粉售卖，或因销售慢，加上我没有煮咖啡壶，总觉得冲泡出来的是草药茶而不是咖啡，只好弃用。于是，我又游走于街上，寻找咖啡厅，既找眷念的咖啡味道，也寻找写作之处所。
“星巴克”本是北美普通连锁咖啡店，漂洋过海来到中国后，以几乎三倍于加拿大或美国的价格来销售一杯咖啡，总有糊弄中国人的感觉，再加上原本就不是“星巴克”咖啡粉丝，自然就不屑。“麦当劳”咖啡价格和味道大众化，但不管是哪个“麦当劳”，总是热闹非凡，很多时候都遇到孩子们打闹喧嚷毫无顾忌，年轻的父母们也视而不见，加上不少人留下狼藉的桌面扬长而去，自然也就难以静心安坐。 “肯德基”的现磨咖啡味道浓郁，调配得当，成了我在国内寻找咖啡味道的首选，然而，遗憾里面也是过分热闹，让人无法心宁坐下，细品咖啡，只好匆匆拿着咖啡溜走，到图书馆去。后来，我慢慢找出“肯德基”低峰期规律，偶尔会在人少时去买杯咖啡，寻一个稍微安静的角落，边听音乐，边蹭网查资料，写作，也算是慰藉自己对异乡的思念。
还有一类把咖啡和西餐结合起来的华丽西餐厅，内部设计和装修也不错，况且不论价格的昂贵，只看咖啡在该处的地位便可知这是个吃饭的场所，而不是可以带着电脑写作，或与朋友约见相谈，又或品咖啡发呆的地方。
城市的街上会有一布置些优雅的小型咖啡厅，安静，客源稀少，偶有心动时进去，花不菲的价格买一杯咖啡，品尝后觉得要么不新鲜，要么是速溶咖啡，一种浓浓的商贾气顿时从四周扑面而来，掠夺年轻小情侣们的钱，摧毁我的信任。虽说也理解这些小咖啡厅的盈利目的与艰难，但异域风情中的咖啡与文化相生的印象已在心里生根，与其说是寻找咖啡，更多的是寻找异乡文化与念记，不是液体里的咖啡因和小资情调的座椅。
摄影、制作：陈苏云
一月中旬，我到好友家小聚。晨起，一阵幽香飘来，我顿时为之振奋：好友正在用精致的咖啡壶煮咖啡！优雅的女子用精致的壶，煮着浓郁的咖啡，像一幅精美的画闯入我的眼帘，也像一首生活小诗，是我在国内唯一所遇。那几天，我觉得清晨美好起来。带着她送我的几包云南咖啡回到住处，我迫不急待地把挂耳咖啡架在杯子上，煮一壶过滤的水，于是，浓浓的咖啡味首次在我的住处飘逸。
前些日子，一位年轻的朋友送我一包纯正越南咖啡粉，内带精巧的咖啡过滤器。我曾在加拿大见过越南裔朋友制作越南式浓缩咖啡，当时便惊讶于这咖啡过滤器的巧妙设计和便利。第二天晨起，我颇有仪式感地备好咖啡粉，架于杯子上，用新煮滚的水注入咖啡过滤器，而后坐下来，聆听咖啡滴落的声音，闻着咖啡飘散的味道。等咖啡滴落声停止，香味浓郁了整个房间，我才撤去过滤器，趁热加入新西兰纯奶粉，用精致匙羹细细搅拌，而后美美地品尝，开启新的一天写作。
而今，在咖啡的陪伴下，我的新书初稿已经完成，正处于静置冷却阶段。在离开故土前，我依旧在晨起的时候，煮一壶水，滴聚一杯咖啡，让香气在房间飘绕，让我的思绪在香气中活跃成诗。
在故国土地上手捧咖啡，闻风，聆听花开， 也是人生途中的一种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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