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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回归驿站

2018-01-21  本文已影响325人  悠悠人生ke

冬天,寒流滚滚,寒风凛冽,大地在一片荒芜中落寞。

到处是裹着厚厚棉衣的路人,到处是枯叶寒冰,到处是商贩的叫卖声。

就是这样一个酷寒的时节,他们仍然搓着手站在大街上和陌生的路人点头哈腰,讨价还价的成交一次次买卖或喜悦或失意。

这就是生活吧!为了生计,为了每天的生活费,为了在这个城市立足,为了那遥远的梦想,可以做到放下脸面,放下自尊……

城市喧嚣而迷茫,城市繁华而又沉寂。

【原创】回归驿站

陆子薇同样不例外,经过深思熟虑后,她义无反顾的加入这个商贩的队伍中。

没有特别的意思,只是……需要钱。

陆子薇身着黑色长款羽绒服,头顶一款米色针织帽,一个纯白色的口罩遮住了半张脸。这样的穿着,这样的打扮,将她娇小瘦弱的身躯包裹的严严实实。

面前的地摊上,整整齐齐摆放着各色各样几百种头饰。今早已经开张了,她顺利的卖出去几款饰品,这对于此刻的陆子薇来说,是欣慰,是好兆头,是顺利的一天。

城管的车子缓缓及近,旁边的中年男人高呼一声:“城管来了快跑……”

于是,手忙脚乱的小商贩们提起地上的东西便跑。于是,陆子薇见势不妙,慌张的望了一下周围,拎起皮包,卷起方巾便匆忙奔跑。

怎奈,她提着东西边跑边捡,眼看城管要追上了,她只能忍痛丢弃洒落在地的一件件饰品。

她觉得这是她二十八年来最最狼狈,最最丢人的一次。从来不食人间烟火的陆子薇,此时此地,猛然顿悟……生活好难,人生不易。

陆子薇一口气跑回家,其实这个家只是间一室一厅的公寓,她为了节省开支租了这间房,每个月房租一千五百元,她在这里已住了三个月。

她气喘吁吁的坐在床上,大口大口喝着水,忽然她看见了镜子中的自己。

头发乱糟糟,皮肤暗黄,嘴唇干裂,她不禁苦笑一下,“没想到我陆子薇竟然沦落到摆地摊的地步,没想到一向视金钱如粪土的陆子薇竟然为了几块钱满大街跑,没想到爱美追求时尚的陆子薇竟然穿着廉价的衣服招摇过市,这……还是我吗?还是那个青春洋溢的陆子薇吗?”

陆子薇的父母亲都是军人,十五岁的时候,父母因感情出现裂痕离异。从此她跟着父亲生活,从此她一个人吃饭,一个人睡觉,一个人上学,一个人在昏黄的台灯下写作业。

甚至一个星期也看不见父亲的影子,在她的记忆里“家”就是她睡觉的地方,家里没有妈妈,没有热腾腾可口的饭菜,家里也没有温度。

长此以往,她习惯了孤独,习惯了安静,习惯了一个人的空间,习惯了自由自在自言自语,习惯了没有人陪伴的日子。

时光荏苒,她大学毕业了,她谈恋爱了,她初尝恋爱的滋味,她尝到了短暂的甜蜜和苦涩。就像咖啡,喝第一口时异样的感觉,再尝时有点涩有点甜,不,加糖的咖啡才有甜的滋味,可是爱情从来没有加糖的间隙,它是原滋原味原生态的事物,不容添加任何杂质,否则将不再纯净。

他是农民的儿子,他是土里刨食的父亲供养出来的大学生,他是全乡乃至全县的学习榜样,他是骄傲的,也是自卑的,他发誓要出人头地,他立誓要脱胎换骨,他要争做人上人。

陆子薇的出现成为他人生的转折,他对她百依百顺,同样她对他拼全力帮助。

于是,她违规了,触犯父亲的原则,违背了父亲的教导。

她爱男友,她不忍心看着他为工作焦头烂额,不舍得他东奔西跑做临时工,她心疼他,于是,他求她,利用父亲之便到政府部门工作,她眼含热泪点头。

于是,她第一次回家,在她上大学的四年间她没有回过一次家,甚至父亲到学校看望她,她也不曾露面。而这一次,她为了他,向父亲低头,百般讨好父亲,百般孝顺父亲,可她却不了解父亲。

当父亲听说她的来意之后,当父亲望着眼前的女儿满脑子都是世故之后,痛心的摇摇头,严厉的拒绝了她。

她呆呆的盯着父亲,呆呆的听着父亲说的每一句话,然后摔门而去。

她痛哭着找到男友,痛哭着告诉他事情的经过,她以为他会安慰她,她以为他不会介意一份工作,她以为他会心疼她。然而,她得到的回报仅仅是四个字“你真没用……”

就是这样简短的四个字,就是这样一句冷冰冰的话,顿时,陆子薇觉得如同掉进深渊般浑身疼痛。

她诧异地望着他,“这就是我爱的你吗?这就是你爱我的目的吗?你……不但残忍而且无耻。”

他冷笑一声,缓缓吐出一句令陆子薇倍受侮辱的话,“告诉我……要你何用?”于是,他一把推开她,扬长而去。

从此,陆子薇的世界平静了,也更安静了。她冷冷的笑着,笑自己的天真,笑自己的愚昧,笑自己像个傻瓜。

以后的日子里,陆子薇拼命的工作,不分昼夜,只想把那段失败的恋情彻底抹杀掉,她不能容忍,不能接受自己的人生有任何的污点。她是完美的,从小到大就追求完美,如今也不能例外。

她也不愿回家了,她无法面对父亲的目光,无法面对曾经的错误。

她奔波于各个城市之间,忙碌于各行各业,她在充实自己的同时也是为了强大自己。

终于,陆子薇有了一笔可观的存款,她看着存折上的六位数欣慰的笑了。这是她的辛苦所得,是她尘封了记忆之后的收获,是她风里来雨里去的艰辛付出后的回报。

笑着笑着,她又掉下辛酸的泪水,一路走来,何其不易,有过无助,有过痛苦,有过嘲讽,有过艰难……她觉得人这一辈子要经历的事她都“幸运”的经历过了。

苦也好,累也罢,风雨之后,她看到了彩虹,看到了美好的事物,看到了希望,她能够启动自己的梦想了,做一个女强人,做一名投资商,建设城市。

然而世事难料,陆子薇很不幸,她的不幸是她的急于求成造成的。这是她个性的失败,也是她不能原谅的自己。

存款被骗,她变得一无所有。她消沉了很久很久,从来没有觉得时间那么难捱,像一个世纪那么长,她在这个自己设定的“世纪”里呆了好久好久………她曾一度的认为自己无论如何都走不出来了,她觉得自己被定在这个“世纪”里了,她挣扎,她痛苦,她哀求,怎奈牢笼坚固,她冲不破。

斗转星移,日月如梭。

陆子薇接到父亲的一封信,这封信是父亲托她的同学转交给她的,信的内容很短,只有三行字:“我退休了,你有义务给我养老。我生病了,你有责任给我做饭喂药。我孤独了,你必须陪伴我左右。”

陆子薇的眼睛湿润了,看着熟悉潇洒的字迹,她感到了温暖,感到了父亲的爱和关怀,感到了浓浓的亲情。

没错,父亲已然知道了她的事情,他在鼓励她,鼓励她振作起来,鼓励她扬起生活之帆。

她将信紧紧地抱在怀里,紧贴着胸口,她似乎闻到了父亲的味道,闻到了家的味道。

于是,她重整旗鼓,她梳洗打扮,她奔走于市场之间,她终于列入商贩的队伍。

此时此刻,陆子薇忆起往昔的点点滴滴,忆起父亲的目光,对着镜子中的自己微微一笑。

她放下手中的水杯,开始收拾那些乱七八糟的头饰。一件件归类,一件件标价,然后再包装。

做好这些后,陆子薇换套衣服,重新化妆打扮一下,接着拨通父亲的电话。

等待电话接通的几秒钟,她既紧张又矛盾,她不知道该怎么跟父亲说自己的近况,也不知道父亲过得好不好。

一声“喂”打断她的思路,是父亲的声音,还是那么富有磁性,还是那么温和,瞬间,陆子薇泪流满面。

“爸,我是薇薇……您还好吗?”虽然是一句简单的问候,但是她却感到无地自容。做为女儿,她有意疏远父亲,甚至想过斩断父女情义,她不能原谅当初的自己。

“我……还好……还好……你在哪里?在干什么?该回家了……”父亲断断续续的话语敲打着她的耳膜,敲击着她的心房。

父亲……究竟怎么了?

“我在X城,我在做小商贩,就是收入不怎样,不过还好。”陆子薇哽咽着说,心里五味杂陈。

电话另一端沉默着,陆子薇猜不到父亲在想什么,又会怎样评价她。父亲的一生都是要强的,他的头顶挂满了光环,他该怎样去接纳这样一个失败的女儿。

陆子薇想着想着心里隐隐作痛,她不该,不该告诉父亲实情,她的存在只能让一生要强的父亲蒙羞。她想,也许父亲想要一个能令他自豪骄傲的女儿吧!

“薇薇……回家吧!爸爸等你回来照顾我……”他知道女儿在外奔波受累,他不忍心她在外漂泊。

陆子薇终于痛哭失声,“我这就回家,这就回家,您等着我……”

于是,陆子薇处理掉货物。于是,她迫不及待的买车票。于是,她风尘仆仆的赶回家见父亲。

滚滚红尘,受伤的青春终于回归驿站。

回家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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