坏小孩儿系列：月白如盘

韩涵微语：坏小孩儿，是天性，还是环境？

月白如盘，冷眼打量着那楼、那窗以及窗里的一大一小两人。

女人着粉色睡衣，头发蓬散，眼睛聚焦在小身板的小手上，视线在笔的一勾一画游走中散发出浓浓的火药味。

“眼睛长哪了？好好看看，是不是多了一笔！”

小身板撇撇嘴，低着头，眼睛慢慢移动着，手一动未动。女人眼睛扫射过整个书桌，最后落到了书桌腿儿。

她一个弯腰，抓起半块橡皮，在本子上擦了几下，用嘴“呼呼”地吹了两下，再用手抹去碎屑，看看身边的小身板，皱皱眉头，“还不赶紧写！”

小身板哆嗦了一下，握住笔，倾注全身力气在笔尖。“啪”，铅笔头断了，小身板的笔僵在了那里。

“真是烦死了。赶紧换笔啊！”女人的声音震得窗玻璃作响。

小身板伸手拿过脸前的笔袋，倒扣过来，“哗啦啦”，笔全部亮相，看着那损兵折将的笔头，小身板用眼角儿扫过女人的脸。

凉意阵阵袭来，小身板打了个冷颤，“妈妈，我冷。”

女人瞥了一眼小身板身上仅有的内裤，转身从床上拉过来一条浴巾，搭在小身板肩上，“事真多。把笔拿过来！”

女人接过笔，转身在书柜旁找到转笔刀，把笔放进转笔刀的胸膛，转动三五下，出来就蜕变成滚圆的尖头。

女人再转身，小身板已经趴在桌子上睡着了。“啪”地一声，女人的巴掌稳稳地拍在了小身板的后背。

小身板微微睁开眼睛，迷迷糊糊地说，“妈妈，咋了？”

“咋了？赶紧把那道题改了。”女人的声音回荡在整个房间。

门“砰”地一声开了，“都几点了？让孩子先睡吧，明天早晨再改。”男人打着哈欠。

“就知道睡，给个猪似的。明天早晨还得让他读英语呢。”女人用眼睛斜了男人一眼。

“我们都是猪，就你是猴儿，行了吧。不可理喻。”男人转身走了出去。

“有种你别走，为什么总是我辅导孩子作业。”女人对着背影吼道，那声音穿透窗户，响彻在夜色中，冷月也不禁打了个寒颤。

女人低下头，摇晃着小身板，声音温和了许多，“儿子，快醒醒，改完这道题再睡觉。”

小身板侧着头，趴在桌子上，泪花挂在长睫毛上，如霜花剔透，折射着日光灯的光和影。

女人看着小身板，轻叹了口气，清了清嗓子，用双手摇动着肩膀，“起来了。改完题，明天带你吃肯德基。”

小身板闭着眼睛，流着口水，慢慢坐直了。“妈妈，那你一定给我买，别再骗人了。”

“写吧，写吧。”女人把笔递给小身板，坐了下来，整理下小身板身上的浴巾。

“妈妈，改完了。”小身板打着哈欠，伸了一个懒腰。

女人拿过本子，上下扫视，“啪”地把本子摔在了桌子上，一把扳过小身板，“三六多少？”

小身板看看女人的脸，再看看本子，小声说着，“爸爸给我说是十二。”

“弱智，赶紧改，三六十八。”女人转身对着门口就是一嗓子，“有你这样教孩子的吗？弱智。”

女人的声音将夜撕成了一条条彩色的条状布，在月白微风中摇曳成交响曲。

看着小身板在本子上写上“18”，躺下盖好夏凉被，女人整理好小身板的书包，悄悄地退出房间。

一转身，男人站在那里，“到底谁弱智啊？都十二点半了，一个三年级的孩子，有你这样当妈的吗？”

“你以为我愿意这样吗？三年级成绩就这么差，以后还怎么学啊？那以后你管！”

小身板听着外面的吵架声，一点儿也不困了，透过窗户，他看到了月亮，大大的，圆圆的，“月亮，我们做朋友好吗？”

月白如盘，温和地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