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 Ⅰ 黑狗牙
张大爷独自住在江南的一个村庄里。他有一个儿子,在北方的城里成了家,还有了一个七岁的孙子祥祥。祥祥读着小学,淘气得很,平时特别贪玩,谁也管不住他。
后来,祥祥放了暑假,平时得上班的父母实在没时间看管他,请个保姆嘛,又舍不得那个钱。于是夫妻俩决定,把祥祥送到江南的他爷爷那里,让他爷爷照看。那样一来,当爷爷的有个伴,自己呢,省钱又省心。
祥祥个性开朗,才没几天,就认识了好几个伙伴。张大爷知道这未必是件好事,因为地处江南水乡,屋前屋后都是水塘,张大爷就怕孙子和他们一起会去玩水了。水塘很深,别说是几岁的小孩,就是大人,掉下去也会没顶的。
张大爷年纪大了,眼睛不那么好,不能时时都看着孙子。也是出于农村的传言,说黑狗牙可以驱灾避祸,灵验得很,于是张大爷就往祥祥的脖子上戴了一颗,避免自己一个不留神,孙子跑到水塘玩水有危险。
一天中午,祥祥趁着张大爷煮着饭,偷偷从他的眼皮底下溜了出去。当张大爷发觉祥祥不见了的时候,连忙跑了出去,屋前屋后地喊:“祥祥——祥祥……”,但喊了半天,都没听到回应。张大爷急了,把全村的人都动员起来找,但也还是找不到。
第二天,村里人来到张大爷家,告诉他,村口的一个水塘里昨天淹死一个小男孩。小男孩全身浮肿,认不得面目了,但粗略估计是一个六七岁的孩子。张大爷一听那话,身体一向虚弱的他受不了刺激,当场晕倒了过去。
待张大爷醒过来,他已经躺在床上,身边围着很多村民,大家你一句、我一句地安慰张大爷。
“那个小孩脖子上戴着什么吗?”张大爷急着问大家。
“什么也没戴。”村民们回忆了一下,说道。
“那不是我家祥祥。我家祥祥的脖子上可是戴着一颗黑狗牙的。”张大爷接着说,“我就知道,祥祥有黑狗牙的保佑,不会有事的。”
张大爷嘴上虽那样说,心里可是焦急得很,于是给远在城里的祥祥的父母打了电话,告诉了他祥祥不见了的消息。祥祥的父母赶紧报了警,并连忙当天从城里赶了过来。
后来经核实,淹死的小男孩不是祥祥,是别家的孩子,张大爷和祥祥父母那才松了一口气。但一想到都两天了,祥祥还是生不见人,死不见尸,就又担心了起来了。特别是张大爷,心里内疚得很,认为是自己的疏忽才发生了那样的事,于是按捺不住,像个小孩似的号啕大哭了起来。
过了一天,住在村口的李大叔带着儿子,满脸愁容地来到张大爷家,难过地告诉张大爷和祥祥的父母一个噩耗:祥祥很有可能淹死在村口的一个水塘里了,他儿子亲眼看到的。
据李大叔的儿子回忆,那天中午,祥祥一个人跑到他家,找他去水塘边玩水,他答应了。但当祥祥走到水塘边,一个不小心,打了滑,落进水塘里去了。祥祥在水里拼了命地挣扎着,他见状,很害怕,便逃回了家里。后来祥祥是生是死,他也不知道了。
接下来的一个月,身体一向虚弱的张大爷像是霜打的禾苗似的,日渐枯萎衰老,整天躺在床上以泪洗脸,眼睛都哭得快瞎了,人也一天比一天糊涂了。尽管那样,张大爷嘴里还是不忘不停地呜咽着:“祥祥不会有事的,他有我给他戴的黑狗牙,不会有事的……”
村里人看到,好好一个人,变得那样内疚,挺难受的,于是有人想了一个办法:找一个和祥祥高矮胖瘦相当的小男孩,脖子上也戴上一颗黑狗牙,假装成祥祥,走到张大爷床前,对他说:“爷爷,我还活生生的,多亏了你戴在我脖子上的黑狗牙,是它保佑了我平安无事的。”
张大爷听后,靠着床坐了起来,边摸着小男孩脖子上的黑狗牙,边睁大着眼睛看着,过了一会,却摇了摇头,说:“你脖子戴着的不是我给祥祥戴的那颗黑狗牙,你不是我家祥祥。我家祥祥脖子戴着的黑狗牙,弯得像初一的月牙,而且牙尖的地方是褐色的,你的,白溜溜的……”
村里人看到那一幕,都无语了,很纳闷,但谁也拿不出别的办法来了。
过了些天,一个村民在村口的那口水塘的边上的草丛中发现了一条吊坠,是一颗如张大爷说的那样的黑狗牙,也是弯得像初一的月牙,而且牙尖的地方是褐色的。他把那条吊坠拿到张大爷家,让张大爷辨认辨认。
“我的乖孙啊,我的乖孙啊……”谁知道,张大爷一看,就边大哭,边喊了起来。
“爹,你说那天村口那个水塘淹死的不是别家的孩子,是咱们家的祥祥?”靠在床边的张大爷的儿子问。
“对,对”,张大爷接着说:“祥祥有黑狗牙的保佑,怎么会有事?怎么会有事呢?”
说完,张大爷便晕倒过去了。而他的儿子和他的儿媳妇,都按捺不住,号啕大哭了起来。
又过了些天,三名民警带着一个小男孩来到了张大爷家。当张大爷和他的儿子,还有他的儿媳妇看到了眼前的小男孩,都吓得发不出声音了——眼前的小男孩正是他们日思夜想的祥祥!
张大爷儿媳妇一把抱过祥祥,搂得紧紧的,又哭又笑,傻了似的。
民警告诉张大爷他们,那天祥祥落水,水塘边正好站着村子里的人贩子李无为。李无为连忙把祥祥从水塘里救起后,看四周没人,便抓住机会,把祥祥卖掉了。
“你脖子上的狗牙怎么白溜溜的?”张大爷奇怪地问孙子祥祥。
“因为你给我戴的那颗狗牙,我嫌不够白,就和村口的一个伙伴换了。”祥祥回答。
自从知道了那颗黑狗牙那些日子是怎么来怎么去了的以后,张大爷便一天比一天清醒了起来,身体也一天比一天有活力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