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若安好,便是晴天
一个美国牧师曾说:“如果上帝为你关了一扇门,他就会为你打开另一扇窗。"
那年,上帝为我关上了门,我为自己也关上了窗;那年,我选择背井离乡,第一次离开家乡,去另一个城市生活、流浪;那年,指引我出走的是一个我素不相识的男人,他的名字叫“上苍”。我麻木地接受着他为我安排好一切,工作,住处,还有代替家人悉心照顾我的张姐。
老人常言:“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我不知道我的本性是什么。我只知道那年的我变成了一个陌生人,异常麻木冷漠,还学会了我最讨厌的伪装。
那年,我不想说话,也讨厌说话。我不想与任何人沟通,觉得任何话都是废话。当然,除了工作,除了陪伴我好几年的代理商。
后来,张姐曾说,那时,我总在想,这么好看的一个女孩儿,为什么每天都要冷着一副脸呢?
那段时间,我与张姐同住,同吃,同工作。但我仍然不说话。张姐默默地陪伴我,观察我的喜好。然后,又默默地记在心中。
我与张姐非亲非故,对于这个城市而言,我们都是一个异乡人,我们的经历也有些许雷同。她却成了除妈妈之外,第二个如此悉心照料我的人。
每天清晨,她都会起早,为我买早餐。中午点餐,也可我的口味来。晚上,好干净的她会在那默默地收拾房间。
人心都是肉长的。之前,听说张姐也是个不易之人。于是,两个不易之人,在某一夜,交了心。
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我像一个打坐的和尚,盘膝而坐。我对她说,张姐,我给你讲个故事吧!
张姐也学我的样子,变成了另一个打坐的和尚。然后,两个和尚,面对面的打坐了半宿。
那晚,我破天荒地说了很多话。我像一个局外人,满脸淡定,给她讲了一个悲催狗血的生活闹剧。她听后,哭得稀里哗啦,第二天,顶着一对水蜜桃的熊猫眼去上班。
那晚,她也给我讲了一个错位的人生故事。那一夜,不是和尚却胜似和尚的两个人,促膝长谈,就差把酒言欢了。
从此,我慢慢地打开了亲手被自己关上的那扇窗。但我和张姐却始终无法推开被上帝关上的那扇门。
张姐在我认识的人中,是最认真最守信的。有时,我觉得她认真得有点过于偏执。当然,这也不能全怨她,要怨只能怨让她追求完美的星座——“处女座”。
我们的星座相邻,我是“狮子座”。我有时也会有点小矫情。但与她的“处女座”相比。我这简直就是“小巫见大巫”了。
张姐钱包里的钞票们,像一排排训练有素的士兵,它们都整整齐齐地,头朝一个方向立正。
而我钱包里的钱,就像一个个以最舒适的姿势“葛优躺”的懒人,躺得东倒西歪,躺得毫无章法。
我还嫌钱包沉,甚至换了个卡通的二哈零钱包。里面有多少钱也记不住。后来,就索性不放钱了。反正,出门都是扫一扫。
张姐总会把衣服叠得板板整整。还经常看我的衣服不顺眼,也一起拿出来叠。我说,张姐你叠得真好,和我妈叠的差不多。每次,张姐叠衣服,我都会想起家里的妈妈。
还有,在张姐眼中,我做什么家务活都始终无法达标。虽然,我已经很用心,很卖力气地在做了。但还是永远无法达到她的满意。
最后,她因为我的“心灵手不巧”,最终还是不得不放弃了她那“处女座”的高标准。
张姐总说,听你说话我就能听饱了,你这小嘴一天叭叭的。以后叫你“王甜嘴”吧!然后,她边做饭边嘴角上扬。
其实,我这个人任性惯了,从来不惯别人毛病,上来劲了,想说啥说啥。张姐可能不知道,她确实是第一个表扬我会说话的人。
她总说,如果咱俩是两口子,那能过得挺好。因为一个人负责干活,另一个负责说话,有情调,不孤单。
有一次,张姐干活干累了。我说,张姐,你歇会吧!张姐瞪了我一眼,说,我歇会你干奥?
我咧着嘴想都没想,直接回了句,歇完了,再继续干!
然后,我们俩就都哈哈哈的一顿大笑。
张姐的父母与我父母的年龄差不多,但是思想却截然不同。
张姐的父母思想特殊传统。张姐总说我,你穿的这么短,要是去我家准挨批斗。
我说,短裤不短还能叫短裤吗?我妈怕我晒黑了不乐意让我穿,可是,我妈从来没说过短啊!
其实,张姐也喜欢,只是碍于家里父母的保守思想。后来,张姐下定决心买了一条到膝盖的短裤,然后,只在工作时穿。
张姐在家排行老大,有个妹妹在南方上班。她们的感情却出奇的好。有时,我真羡慕,我也希望能有一个像张姐那样的亲姐姐。
有一次,张姐关上和妹妹的视频通话,见我在那一脸的嫉妒,立刻说,你呀!就是想想吧,如果你家再有一个孩子,我估计还没等长大,就能让你干死。
咦,这话怎么这么熟悉呢?我妈好像仿佛大概也说过。
我心地如此善良,而且,我还是个淑女,好不啊!我满心委屈。但又转念一想,我在家这么豪横,如若来一位真淑女,那我这个假淑女肯定得靠边站啊!
这平时我爸还总说我不是我妈“亲生”的呢!算了,姐姐这么多,也不差那一个了,我又这么安慰自己。
张姐说她的儿子住在她妈家,她每月都要给母亲一些生活费。
关于张姐的生活费,我妈是极其的不理解。我妈说,子女工作也不容易,父母何苦要生活费呢?再说,父母的钱最后不都是子女的吗?
后来,我妈又分析了。家中两个孩子的家庭和独生子女家庭可能确实处事不同吧!
记得,有一次,我妈拿别人家的孩子说事儿,我妈说,你看XX,挣钱交她妈一半,让她妈帮攒着。
我眨了眨眼说,行,明天我也交你一半。
我妈说,拉倒吧!你交我一半,不得从我这再拿走双份?从此,我妈再也没有提过我同学攒钱的事儿。
张姐常说,每个月,她都会把工资分成几份,一份给妈妈,一份给儿子,一份存起来,一份留着备用。多年的习惯,让她养成了勤俭持家的好习惯。
而我就一直不太会过日子。去超市买过N次的同一品牌的洗发水,却还总是记不住价钱。这时,我妈又拿出别人家的孩子和我比,你看看XX,哪儿便宜去哪儿买。你看看你,买完了,多钱都记不住。
我心里老大个不乐意,嘴撅得老高,想反驳,可这又确实是事实。记不住咋滴?记不住我也比我妈口中那个别人家的孩子聪明啊!再说,我的脑袋也不是专门记这个的啊!
有一次,我要去水果超市买水果,张姐让我顺路买黄瓜。我去了,看都没看就买了旱黄瓜。回去了,张姐问我多钱?我说,没记住。
第二天吃午饭,张姐和“大妹子”(同事)说,你说你楠姐多败家吧!我让她买黄瓜,她买的旱黄瓜。
大妹子张大了嘴,瞪大了眼,说,楠姐,你真是败家。我说,我咋败家了?她让我买黄瓜,拌的黄瓜不得是旱黄瓜吗?
现在旱黄瓜多贵呀!我昨天去超市都没舍得买。我买的水黄瓜。大妹子继续说。
可不咋滴?我以为她能买水黄瓜。这两人一唱一和,最后总结一句,你是真不会过日子。
我一直不明白,买几根旱黄瓜和会过日子有什么联系?
周末回家,我和我妈发牢骚。我说,妈,我买了几根旱黄瓜,我张姐和大妹子就说我不会过日子。
平时总说我不会过日子的妈妈这时竟一反常态,毫不犹豫地站在我这边,义愤填膺地说,买黄瓜能花多钱?前天你爸也买旱黄瓜了,想吃就买被。对了,你在外面,想吃啥就买啥,钱不够,我给你。
这都拐哪儿去了?这还是之前拿同学和我比的那个妈吗?后来,我想了,因为我挑食,厌食。所以,但凡是涉及到吃的,我妈肯定是不会嫌贵的。
和张姐一起生活久了,我也被潜移默化地改变了。一天不擦地就觉得浑身不得劲。但是,没有改变的仍然还是没有改变,譬如:还是不会做饭,还是不会叠衣服……
张姐开始和妈妈说的一样,不用会做饭,找个会做饭的人就行了。我说,我找不着会做饭的人,再说谁能心甘情愿为你做一辈子饭呢?
张姐很认真的提议,找个厨子吧!厨子做饭好吃,还爱做饭。我说,厨子做一天饭了,回家还爱做饭?
后来,张姐觉得我说的也不无道理,就不再研究这个问题了。
再后来,张姐发现我这些年胖不起来的原因是家里做饭不行。她又鼓励我练习做饭,但是,她又总担心我用菜刀切到手,被锅烫了。
每次我忙活得热火朝天时,她的心也在七上八下、小鹿乱撞。后来,她到底抗不住了,她说,有告诉你步骤的时间,我这饭都做好了。然后,她又重新做回了张大厨。
张姐确实是一个过日子的好手。不错花一分钱,但该花的钱却也一分不含糊。她对自己吝啬,却对我非常大方。
每年都提前查看我的生日,提前一个月就绞尽脑汁地想我的生日礼物。
但是,我好像与张姐没有相同的爱好。张姐心思细腻,而我这个人粗心大意。张姐有情趣,我这个人得过且过。
开始,她过生日,我给她发红包。让她想买啥买啥。后来,她没有再接红包。她说,礼物比红包有意义。如果我们分开,我看到礼物,就会想起她。
后来,我也开始绞尽脑汁的为她选礼物。也希望如果以后分开了,她也能睹物思人,想起我。
张姐爱追剧,我爱看书。看完书就给她讲,她禁不住也买回来几本。最后,那几本书就悄无声息地在家平躺了。
张姐爱喷香水,但是我讨厌香水的味道。她说,你喷喷,迪奥的这个可好闻了,不刺鼻的。盛情难却,我喷了几下,然后,一上午浑身不得劲,脑袋直迷糊。
张姐还是不放弃。过几天又带来一瓶香奈儿的给我喷,我也合计了,我不是女人咋滴?咋就不喜欢香水味呢?我又尝试了一下,最后,还是坐立不安,闹心吧啦的。
后来,张姐在深圳的妹妹给她邮寄一瓶香水。大妹子说,楠姐,挺好闻的,咱俩喷喷吧!
于是,咱俩照着胳膊内测的静脉处喷了两下。结果,两个不爱闻香味的人,没挺到半个小时就扛不住了,赶忙去卫生间冲胳膊去了。
再后来,张姐发现每次在电梯里遇到喷香水的,我都会立刻掩住口鼻。她就彻底放弃给我喷香水的心思了。而且,每次,等我出门,她才在屋里喷香水。
那时,同事们都研究口红。Ysl,香奈儿,迪奥的一顿买,我当时对这些东西不屑一顾。我觉得买这些不如买运动装备了。
但是,后来,架不住耳濡目染啊!于是,我也买了两管YSL,什么斩男色,什么正红色。后来,张姐看我上道了,又托她妹子在日本帮我买了国内断货的香奈儿58号,作为生日礼物送给我。
现在,这些口红都因疫情的原因,在家平躺了。
张姐总说我穿淑女装好看。陪我买了几件淑女装。但最后,我还是觉得穿休闲自在些。
然后,张姐也被我带上了道,也穿上了休闲。
这些年,我的体重一直在95斤以里。但和张姐一起生活后,张姐变着花样地为我做好吃的,还从家里带好吃的,我的体重就一路突破了历史新高110斤了。
张姐总会自豪地说,你妈喂了这么多年都没把你喂胖。我只用3年就把你喂胖了。
张姐又说,胖点好,等你回家估计就得瘦回去了。
是的,现在的我确实又瘦回去了。
张姐不是亲姐,却胜似亲姐的为我默默付出了这么多年,可我却没有为她做过什么。后来,我认真的想了想,或许唯一做过的,是我把她带“坏”了吧!
张姐的性格逆来顺受,我的性格霸气外露。她和我说起她以前像个受气包一样,受同事气,心里委屈,表面却得装得心如止水。
我就特生气。我说,我来了,就没人敢给你气受了。后来,我也确实做到了。
那个给张姐气受的同事回来上班了。但是,有了我,张姐就不像之前那样懦弱了。
再后来,我为张姐报了仇。因为,我是王二,就没有人敢称王大。然而,这个王大在之后居然诞生了,她就是我“张姐”。
那段时间,她可能心情不好,又或者是早更提前了,总是拿我出气,就和我有能耐。
开始,我也生气,和她吵吵。后来一想,人家伺候你吃,伺候你喝,你有脸和人反抗吗?我又说服自己成了一只任由她宰割的羔羊。
她这么软弱的性格,就冲我来,那说明她没当我外人啊!那段时间,同事们都挺惊讶,我这个“王二”居然也会碰上能收拾我的“王大”。而且,我居然还心甘情愿,乐乐呵呵的。
但是,这对“王二”和“王大”姐妹花,是丝毫不允许外人欺负我们的。现在想想,这也正是东北的“护犊子”。家里人随便说,外人说就不行。
这些年,张姐让我养成了收拾屋子的好习惯,也慢慢学会了她口中的会“过日子”。虽然,我的“过日子”在她心中永远无法达标。但是,被张姐熏陶出来的“过日子”,带回家中时,我妈会说我,你现在会“过日子”了。虽然,我知道是“讽刺”大于“表扬”。
这些年,我也让张姐养成了“随心所欲”的“坏习惯”。有一次出差,我们俩想去黄山。但是,她还是老样子,不好意思和领导说。
一提到登山,我来了精气神。我说,我说。她说,你得想好怎么说。他肯定会让我们开完会再去。我说,放心,他说不过我。
后来,我和领导绕了半天,领导一看,我心已定,确实犟不过我了,说了一句,那你们看着办吧!就挂了电话。
张姐说,这是不乐意了啊!我说,管他乐意不乐意,我们去我们的。于是,我们按原计划登了两天黄山,看到了黄山的日出、日落和云海,第三天还去了宏村和西递。
后来,我又被《月亮和六便士》的男主人公带跑偏了。心血来潮的来了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张姐说,你怎么请一个月的假啊?领导不会批的。我说,我飞到四川再说,不批就走人!
到了四川,我给领导打电话,从不撒谎的我编谎话都编不利索,被领导识破了。领导说,你要说你旅游就说你,还扯啥你爸妈?你早点回来吧!
放下电话,我给张姐发了一条微信。请假成功,娃哈哈!
现在,张姐脱去了当年的“逆来顺受”,也学会了偶尔对人说“不”,也学会了坚持自己的“原则”。虽然,她始终做不到我的“任性潇洒”。但是,也算是质的飞跃了。
张姐总说,你找到妹夫,告诉我一声,我一定去随礼。她总说,如果你找到妹夫,我一定要给他上上课,好让他跳过雷区直接上岗。
我说,你省省吧!你妹夫还没出生呢!她说,你就没正行吧!
现在,我和张姐虽已“天各一方”。但我知道,她依然希望我能找到那个会做饭的“妹夫”。她也知道,我依然希望她能找到那个真心待她的“姐夫”。
最后,仅以此篇,献给那个大个、漂亮、白,悉心照顾我5年的我张姐。
这些年,我一直想感谢上苍,把张姐带到我身旁。
我也一直想对张姐说,感谢你温暖了我的生命,也感谢你曾陪我一起走过的那五年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