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读红楼读书

世风是雨村的,也是差役和封肃的——红楼梦阅读笔记第二回(1)

2024-04-12  本文已影响0人  老鹏友

第二回(1) 贾夫人仙逝扬州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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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说封肃因听见公差传唤,忙出来陪笑启问。

标注:短短四字,“陪笑启问”,尽显出“世风”下封肃的行为自觉。曹雪芹的巨著里,对微末角色的创立和刻画,远不是为了招致读者“鄙夷”——若旨在让角色招致“鄙夷”,将大大失去作品的“现实主义”色彩。这里的描写是“客观的”,至少说明那个“世风”下的生存逻辑,既属于甄士隐和贾雨村,也属于封肃。


说着,不容封肃多言,大家(公差们)推拥他去了。封家人个个都惊慌,不知何兆。

标注:差役并不知道老爷“传请”封肃的缘由,故差役的“推拥”为本色出演。曹雪芹笔墨严密如此。

“……太爷(贾雨村)说:‘不妨,我自使番役务必探访(英莲)回来。’说了一回话,临走倒送了我(封肃)二两银子。

标注:平常小老百姓家最怕见官,不想“倒”送了二两银子,其中悲喜牵念不过如此。与封肃比照之下,刘姥姥对于“生计”和“世事”的态度,的确是难能可贵——刘姥姥先是能够朴素地接纳命运,之后才是能够“渡人”。

(贾雨村)又寄一封密书与封肃,转托问甄家娘子要那娇杏作二房。封肃喜的屁滚尿流,巴不得去奉承,便在女儿前一力撺掇成了,乘夜只用一乘小轿,便把娇杏送进去了。

标注:封肃对世风有末端感受力,所以不是封氏在作媒,倒是社会语言在作媒。说是社会语言作媒,也还有娇杏自媒。娇杏之自作媒,也是对文人阶层这个局部社会语言的不自觉熏染,这自然也是由甄士隐的文人性情和甄氏夫妇治家所自发感染的结果。性情不同、生活追求不同,但并不影响甄士隐和贾雨村同属文人的相互认同,娇杏与贾雨村的联姻,其意义不仅仅是表达命运之“偶然”,这实质上还是一种由客观“阶层关联”所引致的、命运灵巧安排下的一出“轻喜剧”,所以娇杏和贾雨村才能够在其婚姻中归属自身。

谁想他(娇杏)命运两济,不承望自到雨村身边,只一年便生了一子;又半载,雨村嫡妻忽染疾下世,雨村便将他扶侧作正室夫人了。

标注:写到娇杏处,总是极惜墨。与社会似无半点勾连与攀扯的娇杏,在作品中自成一体,bug一般的存在,但有讽喻世风的意思在。这种讽喻并非“嘲弄”之意,而是巧妙地展示出了“世风的自有惯性,世风的自我识别,以及世风的自有繁殖力”。后续章回中,探春几乎是凭借一己之力,立意改革大观园的管理结构,个人能量和世风惯性间的博弈,其难度与凶险于此可知,不得不说——探春的青春年华,实际上是极其“销瘦”的。

不上一年,便被上司寻了个空隙,作成一本,参他(贾雨村)“生情狡猾,擅纂礼仪,且沽清正之名,而暗结虎狼之属,致使地方多事,民命不堪”等语。

标注:雨村被参,反映了其处身当下的官场风气。雨村的心中之“锚”,总不离一个“利”字,“利”字之下,自然就不需要另外承受人格负担,雨村对“内儒外法”看得清楚,故对此番遭遇谈不上多少恼恨。机会主义下,“利”字之大“道”不改,宦海浮沉,雨村居然且游且待,“时逢三五便团圆”的月下吟诵,倒不过是换作眼前的青山绿水罢了。

只可惜这林家支庶不盛,子孙有限,虽有几门,却与如海俱是堂族而已,没甚亲支嫡派的。

标注:儒学的基础本为生命情感之学,其瞄向为治世之学,不能不说视野极宏、报负极大。但其文化特性,偏重于“刚健”的一面,加之宗族传递观念在儒学发展千年历程里的价值固化,不免使其原本有力的生命基因常常于末世委顿为“士大夫传家之器”,这是造成后世儒学发展难以突围自身的一些“条件”原因。

夫妻无子,故爱如珍宝,且又见他(林黛玉)聪明清秀,便也欲使他读书识得几个字,不过假充养子之意,聊解膝下荒凉之叹。

标注:儒学的理想,是需要“肩负”的理想,其精神蕴含了伟大与自负,其历史彰显了使能与残缺。所以“道”之外需要有“情”,世间男女应互为前提,金陵须演十二钗。

堪堪又是一载的光阴,谁知女学生(林黛玉)之母贾氏夫人一疾而终。女学生侍汤奉药,守丧尽哀,遂又将辞馆别图。林如海意欲令女守制读书,故又将他留下。

标注:文化是“场”,有“空间”的性质,人在里面挪腾;文化是“杠杆”,有“力”的性质,“君臣父子”的行动日常均受其鼓舞牵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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