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作之痕》9 天元帝女
上一章 8 天外有天
穆惜凡在渊南王准备的书卷上睡了一个下午,黄粱一梦中窥视了书中奥秘,更从渊南王口中得知郁单王修天眼的原因。
惜凡恍若大梦初醒,求渊南王带她修天眼。渊南王将一块宝石交付与她,助她修得天眼。
三十年前,昊天大典。
帝都,郊外,金河。
声势浩大的仪仗沿河岸排开,隆重非凡。各国使节与臣民汇聚在河道两边,人山人海。
河中央,浮着一艘龙脊宝船。船身有金龙环绕,远远看去宛若真龙出海。
船舷上,站着四个器宇不凡的身影。面朝四方,相背而立。
此时,正午当空,天空却诡异地暗了下来。忽然,人群中有人大喊:“日朔始,新王出!”
只见,宝船上竖起四面彩旗,分别印着:吾,千,承,七,四个字。
岸上人群纷纷俯首,虔诚跪拜。
待巨大的阴影遮天蔽日,日月相交只剩一轮光圈。宝船的龙头朝天喷吐出一珠,龙珠当空爆裂,震慑天地。
四人一跃而下,潜入河水之中。河道两岸连连响起欢呼声。
四位候选人须潜入河底,各自拾起一块莹石。
潜入河底并非难事。四位候选人皆万里挑一的勇士,河底探石不过一巡茶的功夫而已。
可是直到日食结束,日月相离,仍未见一人出水。
天已大亮,河心终于有了动静。
只见“七”字彩旗升高,七元女第一个回到宝船上。岸上人群纷纷俯首一拜。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却迟迟未见另外三人浮出水面。
又是一巡茶的功夫,七元疑虑地看着河面,手中的莹石却突然发出光亮。不对,这怎么可能?
七元大喊一声:“快下去救人!” 立即跳入水中。
岸边人群一阵唏嘘,十分惊恐,纷纷起立眺望。浅水处的侍卫纷纷涌入水中。
夕阳渐红,水中三人仍未有任何消息。
天边即将隐去最后一丝光线,遍布河道的莹石却焕发出耀眼光芒。
自行脑补新王加冕之夜,夜空被江川湖泊里的莹石映得比白日更为绚烂。
帝都之外,举世欢腾,各国臣民纷纷涉水,捧起闪耀的莹石,赞叹郁单王的盛世荣光。
然而,本该热闹非凡的昊天大典,却异常冷清。
夜深了,岸上人群早已被驱散,一众侍卫仍把守在河边。龙脊宝船停靠在附近的的深水处,在那明亮异常的金河中,显得十分暗淡。
七元指挥着侍卫四处搜寻,在水中潜了整整一夜。时至午夜,侍卫找到累垮在水中几近昏迷的七元女,将她打捞上随行的方舟。此时,方舟已经行驶到了金河下游出口。
不一会,七元清醒过来。
“人找到了吗?”
几个侍卫围着她面露难色。
“回帝女,未寻得一人半影。”
“什么帝女!我不是!继续找啊!”
“帝女,这已经是金河下游出口。最近一月是丰水期,水流湍急。这么长时间溺在水中,吾礼安等人怕是已经气绝,被水流卷走。”
“不可能!我都能回来,他们怎么可能回不来?我再去找!”
“帝女陛下!今夜是卫冕之夜,你已得天命,国不可一日无君!”
方舟上,大大小小的重臣和侍卫皆看在眼里:七元女潜入水中多时不置溺毙,看来已是天命降身。眼下时局混乱,四位候选人只有一位出水,不论是事发意外,还是有人暗中为之,新王已定,天命已降,必须立即昭告天下。
此时,一个身影似幽灵一般徘徊在岸边,一路追随方舟寻到下游。
他在岸上着看七元。武试那天留下的刀伤还未好,却在水中浸泡了一整天,直至筋疲力尽,漂浮在那片金色的水光中。
通天的光明传递着郁单国的无上荣耀。可是他眼中,却只看得见一个渺小的身影。
郁单王天命一落,除非天逝,她,便是一世的郁单王,身系亿万生灵。
七元,这就是你的劫数吗?
要我如何救得了你......
看着方舟向逆流回行,岸边的人消失了踪影。
三个身影在城郊隐蔽一角,等候了一整晚。看到一个白衣身影在雾色中出现,露出欣喜之情。
“晗元尊人。”
白衣人毫不理会,径自向屋内走去。
“我等是郁单国的属臣。得知尊人是先王的师尊,诚心前来拜访。”
白衣人立在门前。早晨出门时,一个自称是郁单先王的侍卫,送来一块令牌。同一天里,竟又有人为郁单先王而来。乾临,你还真是阴魂不散。
“这里没有你要找的尊人。”
那三人一时色难。本就知道晗元尊人隐世多年,性情孤傲,若不是先王临终前道出晗元尊人会在大选之前来到郁单国,怕是无人能够找得到他。
“先王生前修有天眼,想必正是得了尊人教诲。尊人手里既有先王的令牌,又为何避而不谈呢?”
晗元瞥了那三人一眼,正色道:“何事?”
“今日昊天大典,新任郁单王已胜出。天命已降,举国一片欢腾。臣等特此前来,恭请晗元尊人为新王护国。”
“郁单国自有郁单国的主事,何须我来护国。”
说罢便自顾自走进屋内。三人尾随而入。
“新王年纪尚轻,心性不定,一时难担大任。尊人曾是先王的恩师,若尊人又做了新王的护国师,岂不成就了辅佐两代郁单王的美谈?”
晗元拿起一盏茶轻嗅,饮了起来。
“乾临天分之高世间少有,你要我为你新王护国,不知你的新王可有这天分?”
“这个......”
几位大人面面相觑。今日之事如此蹊跷,七元女虽已得天命,但另外三人仍下落不明,让人不得不对七元女起疑心。晗元尊人乃先王的师尊,为今之计只能求助于晗元尊人来监视新任郁单王。
“新王的确并非最佳人选。如今郁单国境内外看似太平,实则暗流汹涌。尊人既是修行之人,便有救渡苍生的慈悲之心。如今郁单国前程难辨,我等恳请尊人开恩,为我郁单新王护国。”
晗元缓缓续上一杯,不理不睬。
“尊人若不同意,我等便在此长跪不起!”
还未等三人落地,白衣人长袖一挥,三人被一阵风送出门外,扔到路边,门锁骤然紧闭。
“尊人息怒,我等并非要胁迫尊人!先王天逝前一直不愿提前任选新王,直到最后一个刻才下令征选。今日我等终于明白先王的用意,为的就是等晗元尊人来定大局!”
黎明前的夜格外寂静。三人静候屋外,不敢再出声。
天色渐明,门锁无风自开。一个寡淡的背影站在门里,继续喝着他的茶。
“我与先王是师徒之事不可再让人知晓,尤其是对新王。误了事,便是你郁单国的命。”
“臣等谨记!”
人影远去,晗元独自在房里喝着茶,一杯接一杯。
是水,是茶,是酒,他无心分辨。
这是怎么了?追随了七元一整天,明知道她已得天命,无性命之忧,为何这般放心不下?
往后的事,他不该管,也不必管。可他为何要回到这个居所,为何要与这些人周旋,为何步步在为她打算,为何心乱如麻?
他恪守十诫,勤修苦行,为的就是不被命运所连累,自由自在寻他的佛性。
可他明明已转生为华乐天天人,这才感受到了命运的羁绊。想挣脱而不可得,想顺从也不可得。
七元累世的命运,皆与亲缘离别有关。这一世终于降生郁单国,得血咒隔去了记忆,本该了无牵挂,可偏偏让她当了这个郁单王。若能了却心中梦魇,便可就此超脱;如若不能,这累世的苦与难,只怕会永世压着她不得超生。
成,则出圣;不成,则入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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