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所不知道的曹操(99)
话说卞氏告诉曹操,曹嵩下午回到家里,也不让卡氏伺候。
“哦?”曹操有点意外,自匈奴叛乱起,父亲几乎没有回过家,始终在太尉府里忧国忧民。当然,他也是怕太尉当不长久,想尽量在那个府中多摆几天架子。
“天还不算太晚,你去看看老爷子吧!”卞氏边拍着儿子睡觉边对他说。
曹操在她额角亲了一下,披好衣服往那边院里去。哪知父亲不在卧房,便信步来到前面的厅堂,果不其然,里面的灯还亮着。曹操对这种场景已经见怪不怪了,他小时候经常半夜偷着跑出来玩,而每一次经过父亲的书房,灯火总是亮着的,那时他官居司隶校尉每天处理着各种政务。后来事情变得本末舛逆,父亲还是忙到很晚,不过忙的都是巴结宦官排挤异己。今夕何夕,他又在忙些什么呢?
曹操悄悄走到厅堂门口,想要推门进去,却听里面传出另一人的声音:“巨高兄,你这又是何必呢?你也一把年纪了,操这等不必要的心干什么呢?”
曹操听得出来,这是永乐少府樊陵,官场诨号唤作“笑面虎”,也算是父亲的好朋友了。难怪他今晚要回来,原来与樊陵有机密的事情要谈。听贼话曹操可不是一次两次了,从小到大他最爱听人背后闲言,仿佛只有这种消息来源才是最可靠的。
“唉……我一辈子都是为自己,几时真的为朝廷出过力?可这几个月我真的很留心并州的战报。我看董卓这家伙是个狼崽子,不能让他继续在并州戡乱,他把胡人都招收到自己手下啦!”
曹操在门外一愣,父亲在战报中看出毛病了吗?
“你说他想谋反,有什么证据吗?”樊陵问道。
“是不是想造反我不敢说,但至少是拥兵自重,招揽胡人自树权威!朝廷才给他多少人马?他现在有多少?除了湟中义从就是西羌杂胡,要他带着这些匪类去平匪类,岂会有什么好结果?日子长了尾大不掉啊!”
樊陵沉默了半天,最后叹了口气道:“巨高兄,我知道你想立点儿功劳保住你的位置。谁都能理解,可是……咱们都老了,该放手时自然要放手喽。”
“你什么意思?”
“我还能有什么意思?”樊陵一直笑呵呵的,“大单于死了,皇上都没说你什么,你老也应该知趣一点儿才是。”
“我知趣一点儿?”曹嵩的声音很诧异,“老樊,你怎么对我说这种话?”
“人情事理在这儿摆着呢!”樊陵提高了嗓门,“你虽然花了一亿钱,但凡事也得有个限度,你不能指望这一亿钱保着你当一辈子太尉啊。反正该抖的威风你也抖过了,该来说好话的人也说了,不管人家服不服你见了面也得向你行大礼。这就可以了吧!”
不知父亲是在思考还是被樊陵气懵了,曹操半天没听到他回话。
“其实这太尉有什么好的?说是三公之首,不录尚书事,屁用也没有。”樊陵还在兀自叨念,“别说是你老兄了,张温、张延、崔烈又如何?该离开照样得离开,你还是得想开一点儿。因为这个吃不下饭睡不着觉就得不偿失了。咱们都是这个年纪的人了,还能有什么不满足的?非得做点惊天动地的事才肯罢休?就是有那个心也没那个力啦!”
“谁叫你跟我说这些话来的?”曹嵩的声音有些气愤,“你大晚上的非要来找我,是替谁传闲话?”
樊陵嘿嘿一笑:“我替谁传话你甭管,总之也是为你好。”
哪知这句话说完,曹嵩却笑道:“你少跟我故弄玄虚,根本没人叫你来传话,是你自己没揣着好心眼。是让我给你腾地方吧?”樊陵似乎是被戳穿了心事,支吾道:“你……你这是瞎疑心。”
“我瞎疑心?呵呵……你那点儿伎俩我还不清楚,论阴人害人的本事,谁能比得了你樊德云,当人一面背人一面,有名的笑面虎嘛!”曹嵩挖苦道,“我知道你觊觎我这位置,但是你大可明着来,别跟我玩阴损的那一套。若不然传扬出去,你这太尉白手起家是耍心眼得来的,岂不坏了你们老樊家的名望?坏了你的名望是小事,你爷爷樊季齐可是一代高贤,连陈仲弓都是他学生。他老人家生前精通方术秘法,你这辈子依附宦官就够给他老人家抹黑的了,要是再污了名声,留神他在天有灵,一个响雷劈死你这不成器的东西!”
“你、你……”樊陵气坏了。
“劈死你不打紧,这天人感应,还得连累别的三公再辞职。到时候你死还得招人骂。”曹操听父亲这样挖苦他,又好气又好笑:好气的是,老头这一辈子最善挖苦人,因为这个毛病没少得罪人,如今位列三公不顾身份还这样讲话,实在是有失度量;不过好笑的是,樊陵乃十足小人一个,就欠这样刺骨虐心的挖苦。
樊陵素来以“和蔼可亲”著称,但今天却被骂得恼羞成怒:“曹嵩!我告诉你,你别不知好歹。我就是要当太尉!拍拍良心说话,任三公,你这样的够资格吗?”
“我不够资格,难道你够?”曹嵩冷笑道。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