妄想症
【上】
我的名字叫荼鸣,荼毒众生的荼,悲鸣的鸣。性别男,喜欢做梦,向往那种梦幻的生活,看似外向的我其实并不爱说话。
打我有记忆起,我的生活中只有慕青和父亲,而没有母亲。母亲究竟长成什么样子,应该如何同我说话,我一概不知。只能从别人的家母亲身上,想象自己的母亲应该是什么样子。她,很朦胧,也很温柔。
在很长的一段时间,父亲长久出差。每次看到慕青,喋喋不休的模式开始。我一个人居住在一个空空的屋子里,偶尔慕青会来看看我,给我做一份可口的饭菜。
大学以来,我第一次做梦。那是一个很长的梦,梦里的环境充满着紫色的气息,淡淡的,很熟悉,好像……慕青的味道。慕青,他是我第一个爱上的男子。他会浅浅的笑,温柔的摸着我的头,对我说,阿白做的东西总是极好的。
很可惜的是,慕青从不与父亲一同出现。每次父亲回来的时候,慕青总有各种各样的理由离开了我,不留下任何的联系方式,偏偏在我最需要的时候,他总能出现。
大学期间,我同一位好友在外租了一个小屋子,寝室是在是太乱了。住在那样的一个屋子里,我着实泛着胃酸。
一日夜晚,门口传来咚咚的敲门声,我忍着胃疼,开了门,看见了他。
“青,你怎么来了?”我有点惊喜。
“小白,你和谁说话呢?”室友扭头看到我一个人呆呆的看着门外,窃窃私语。
“慕青来了,我之前和你提过的。”
“恩?哪有人呀?小白,你是不是太想你家慕青啦?”
“哼,怎么可能?”我一转头,才发现慕青已经不见了。
“真怀疑,你的慕青是不是真的存在,哪有那么好的人,却又联系不上的。”
“哎,小白。你家慕青什么样啊?”
“他?”我努力回忆慕青的样子,确实一脸茫然,“我想不起来了,我脸盲啊。”
“哼哼。”室友扭头继续看他的电视剧,不经意的一句话,我内心却炸开了锅。
慕青,我该怎么才能联系到你?
似乎除了我以外,真的不曾有其他人见过你啊。。。。。。
【中】
“小白,今年假期,你回家不?”室友看着电视机,盘算着这次的期末考试。
“回啊,我想慕青了。”
“真好奇,慕青长什么样?”
“唔,说不上来,总之,很温柔。”歪着脑袋想了想。
“你该不是喜欢上他了吧?”
“哼,怎么可能?”我转头,心,砰砰的撞击着胸膛。
“你说,你这么细皮嫩肉,有这么爱干净,能做一手好饭。我们可都当你的小姑娘呢。”
“你晚上还吃不吃饭了?当心你小朋友来了,说你八卦。”扬起了的声调掩盖了内心的骚动。
“小白,你可别乱说。”听到背后的声音,转身。
“你淡定点,我说什么了?”我眼睛一眯,手上握着切菜的菜刀。
“我饿了,你快做饭。”室友退后一步,回到客厅。
叮当当叮,“喂,我家小朋友来电话了,我出门接电话啊。”看着室友拿着电话出门,微微一笑,我也不是没看过你家小朋友么?
“喂,老师。”
“谢鹤,他怎么样了?”
“可能太缺乏安全感了,现在在有旁人的情况下也出现了虚影。没人的情况下也出现了自言自语的情况。”谢鹤皱着眉头,声音变得低沉,“情况很不好,出现了恶化。”
“他能不能好,就看你了。我离他太近,而且,太熟悉。”
“老师,放心吧。”
“阿鹤,你怎么接了你家小朋友的电话,一脸忧愁。”
“小白,今天饭挺好吃的。”
“废话。”
夜,我似乎又看见了慕青,自那晚慕青出现后,我总能感觉到他的存在、气息和味道。温暖的感觉,很舒服。
“小白,你的牛奶。晚上别又做梦了。”看着骨节分明的手,眼前虚影晃过,好像慕青的手。
“谢谢。”脑袋一沉,低手接过牛奶,微微呡一口。
“晚安啦。”看着谢鹤拜拜的手势,躺下却又睡不着。
打开录音,“青,很多人都觉得你不存在。甚至觉得我有精神病,可是我一直都能看到你啊,如果,你在大家面前出现一次,那该有多好?为什么只有我能看到你,碰到你?”
【下】
又是那一个梦,紫色的气息不复以往的温柔,充满着暴虐的味道。一时间,天崩地裂,我第一次清晰的看见了慕青的模样。
他长得有些像我的外婆,淡淡的远山眉,黑曜石般的眼睛就这么水汪汪的看着我,微笑起来又有浅浅的笑涡,偏薄的嘴唇在蠕动,说着什么?
说着什么呢?我听不清啊,只觉得头顶一暗,我所能看见的地方都变成了一片黑,看不见五指。我究竟到了什么样的地方?
哗,一道惊雷划过。
血,满手的血。我感觉不到疼痛,伤口并不在我的身上。我看见了慕青伸过来的手势森森白骨,血从他的额头留了下来,黑色、红色映着他白皙的皮肤,一时间,惊艳或是恐惧,心悸的感觉,让我感觉不到自己的呼吸。
“青!”一声大喊,惊出一身冷汗,起身,呆呆的看着自己的手,感觉空气中还弥漫着血的味道。
“小白,怎么了?”门,被大力冲开。
“没事。”我摆摆手,抬头才发现窗户开着。凉凉的风,吹在背后,嗖嗖的,打了个寒颤。
“小白。”我看着谢鹤向我走来,隐约间,我好像看到了慕青。
“青,我想你了。梦里的你,真不好。”晃晃头,有些模糊了,环手抱住他的腰。
头顶上传来温厚的感觉,很安全,很安心,眼皮子也是沉沉的。
“小白,还记得我们是什么时候见面的吗?”
“我记不清楚了,好像是爸爸第一次出差吧,再也没有回来过。然后,你就来了。”
“阿白,你长大了。”谢鹤的手搭在我的肩膀上,“现在的生活还好吗?”
“没有你在的日子里,终究还是一个人。”泪水,横向滑落。
“出了什么事情?小受气包。”谢鹤戳了戳脑袋,不自觉的,往他脑袋里拱拱。
“唔不。”
“我要走了,你被照顾的很好。”
旧梦袭来,原来温暖的感觉握在手中,空空的。落眼一看,手里环绕着的是骨架,“啊!!!”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却听不见任何的声音,抬头一看,仍然是慕青那温柔的笑。
“不!”松手,扭头而逃。
“阿白,你去哪?”
“你不要我了么?”
一声声的询问从四面八方挤压过来,捂住耳朵,却发现这个声音来自自己的内心。
【结局】
“小白,当你听见我的响指的时候,天亮了,你该起床了。”谢鹤感觉到我情绪越来越不稳定,想要结束这一次的催眠。
响指声响,我却依旧没有醒来,沉浸在那迷离的梦中。
“坏了,小白,快醒醒。”谢鹤手搭在我的脉搏上,丝丝的,梦里的我感受到一丝温暖。
“我没有不要你,是你不要我了啊。妈妈,不要我了;爸爸,也不要我了;现在,连你也不要我了。难道我的出生真的是个悲剧吗?我不要,我不要大家离开我。我爱你啊,慕青,怎么会舍得离开你。”我抱着头蹲了下来,泪水划过脸颊,四肢发凉。
突然间的温暖贴在我的肌肤上,“慕青,是你么?”
放下抱着头的手,汲取温暖,头顶上传来谢鹤的声音,“乖,别动,让我抱一会。”
“你看,你终究还是选择了他!”凄厉的叫喊,有一层的恐惧席卷了全身。
“别怕,我在。”听着谢鹤的话,心安定了不少,我努力稳住气息,听着慕青和谢鹤的对话。
“你吓坏他了,”谢鹤轻轻地摸着我的头发,口气却充满了凌厉,“你不过是他妄想出来的一个人而已。他的母亲是难产选择保护小白,让小白来到这个人世间,难道不是爱才能放弃自己的生命?他的父亲,在一个极其危险的地方进行保密性工作,稍有不慎,祸及全家,倘若不是爱他,远离他,小白早就没有命了!他喜欢你,依赖你,不过是觉得他孤单、寂寞加上同龄人都觉得他很奇怪,排斥他所造成的。人,在寂寞的时候会产生幻觉。幻觉带来的真实感,是现实生活中无法给予的。但同样,虚妄的东西就是虚妄,永远无法代替生活!他终究是要在现实生活中生存的,你又能做什么?”
【喜】
“是啊,我什么都做不了。我只能在他需要我的时候,静静的陪着他。”被质问的一愣的慕青长叹一口气,“也罢,我确实该走了。”
黎明,是来自于最黑暗的时刻。
谢鹤看着慕青一点点消散的影子,心说,谢谢。耳边响起了手机闹铃,醒了过来。坐在床边,我的眼皮子抖了抖,也睁开了眼睛。
“昨儿你一直在这?”看着谢鹤紧紧握住我的手,顿时明白了梦境中的温暖,“鹤?”
“有件事想和你说。”谢鹤直勾勾的看着我,脸映在我的瞳孔中,第一次,觉得他长得似乎还不错。
“唔?”
“我没有小朋友,我喜欢你很久了。”缓缓的吐出,“我可以以后照顾你吗?”
我低头看着这骨节分明的手,又抬头看见窗外照进来的晨光,反手握住了他的手,彼此感受的温暖。
【悲】
“哈哈哈哈,我能做什么?在这里,我就是他,他就是我,你说我能做什么?”
刀的冷光一闪,在漆黑的环境中分外扎眼,刺入一个温暖的躯体,我感受到了流出血的温热。
“他是我的,我是他的,我和他共存亡。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可惜,不可能!”
抱住我的手滑落,恍惚间,我看见我手上的刀,正巧扎入谢鹤的胸膛。血,溅了一脸,耳边是慕青的狂笑,眼前是虚弱的谢鹤。
“小白,别过去。过来,有句话,我想对你说。”招招手,我迟疑的靠近,“傻瓜,我喜欢你啊,从一开始,我喜欢的就是你。可惜,没办法带你出这场梦了,在你听到,我闹铃响的时候,你就会醒来。”
叮当当叮,音乐响起,我迷惑的睁开眼睛,看到谢鹤趴在我的床边,手搭在我的手上,冰冷。隐约有人站在我的床边,窗外的阳光照射进来,我才看清楚站在我窗前的男子,慕青。
“啊!”我猛地从床上蹦跳起来,向门外冲去,“不要杀我!”
街道上的人诧异的看着我,我一路狂奔,“砰!”这是我听到最后一声响,好多人都聚集了过来,我看到了母亲、谢鹤在云端的那头,慕青早已消失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