聊斋志异（一）

她重新踏上了这片故土。

周边所有没有改善过的路都有她的影子，故土的气息散发着泥泞的芬芳。

每棵树下有她和小朋友们玩耍的痕迹，树上还清晰可见儿时被她们蹂躏过的树皮。

除了村院与河流，还是没什么变化，那里还可见一处处孤立的荒坟，因为时间久远，谁也说不出埋葬的是谁，何人氏，连老人家也不知道来历。

小时候她所住的地方四处都是孤坟，每走几步或每踏几步都有可能踩在了坟堆上，有知道来历的或有故事的和不知名的。

没有真正见过鬼魂也就不知道坟墓的害怕，一旦你真正见到了，那就会成为挥之不去的阴影。

当她的车驶过她曾经最不愿意经过的那个地方，但还是想起了多年前她和同样比她大三岁的女孩毛毛，她还依稀记得那可怕的一幕。

那时候，上学每个礼拜回家一次，为了在家多住上一夜，她们通常会选择在第二天四更行走，然后结伴走到学校。

那天早上她和毛毛在没鸡还没有齐鸣的时候就早早起床，吃了蛋炒饭，趁着月光，两人扛着一个箱子，里面放着衣物和米菜等物，开始行走，绕着农田、树林，河塘，有七八里路。

家离学校的路按正常走，也要走两个小时，当走到一半的时候，两人也走累了，走到桥头的时候找块干净的地坐下。

此刻，她仰望黑乎乎的四周，还是一片漆黑，抬头仰望时，看到天上还有满天繁星，低头看桥下有几处银光，在星空的作用下显现的波光粼粼。

她和毛毛在桥的中央歇歇。

这座桥是近几年架起来的，没有这桥之前，人们都靠摆渡，摆渡的是一个四五十岁的女人，让人可怕的是，两边茂密阴森的桑树里面全是坟墓。

据说有一天，河岸边有个穿白衣的男人，在对岸呼唤摆渡人，当船停到岸边时，却发现那个穿白衣的男人不见了，变成了一只白色的公鸡。

自那一吓之后，从此摆渡人离开了那里，人也变得精神涣散。

再之后，路过那里的行径换成了拉渡的，小船的两边是绳子，谁要自己过去就拉着绳索过去。

她和毛毛在桥上歇了好长时间，真想等到东方发白时在起身了。

可不知为什么，毛毛要急着走，她也想天也快要亮了，早点走早点到也好。

当她们走在桥下坡路时，必须要经过一片阴郁的桑地，那里无论是白天还是黑夜，永远让人畏惧，阴风瑟瑟。

她跑在前面，毛毛在她后面，两人距离有十步之遥，当她走在坟墓边缘时，猛地前面发现了一个穿白色衣服、白色裤子，头戴白色帽子的人影，人影高高瘦瘦，看上去又似乎全身无力，飘飘悠悠地向她们缓缓走来，又像纸衣人，一阵风都能吹倒，白色衣人旁边就有一座长满枯草的坟墓。

曾听人说，埋葬的是一个年轻的小伙子，是自杀而死的，死的蛮残，本不该死，没人发现他，发现时已死。

越想越害怕，小路本不宽，她不知道该向前走还是向后逃，向后逃，后面更加荒芜，鼓起勇气向前走，前面不远处有村庄了。

两个脚不听使唤，抖动的腿，更不知道脚有没有落地，她努力想看清白色衣人的面貌，可那白色衣人似走非走，似乎都不在挪动脚步。

当她交叉白色衣人时、她还是努力望着看清白色衣人的面目，希望能看清。

桑树地里本来漆黑，始终看不清面目，此影到底是人还是鬼，毛毛在后面吓得慌了神，声音很响的喊着她的名字，某XX，某XX！你等等我呀！你等等我呀！

她们就这样跌跌撞撞的到了学校，她们最后谁也没有看清白色衣人到底是谁，成了心中一团迷惑，多年后在提起还是心惊胆战，多年后路过那里还是忘不了曾经的经历，曾经的勇敢，曾经的无奈，曾经的贫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