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人世寒凉，愿你安息

奶奶，不是我的奶奶。是同事云的奶奶。

奶奶，其实是云的婆婆，她们这里的习俗，儿媳妇叫婆婆都是奶奶。

奶奶今年80大几了，身子骨儿远不如前几年。眼睛也看不见了。

奶奶有两个儿子，三个女儿。都已成家立业。云是她的大儿媳，也做了婆婆了。

不说在那个缺吃少穿的贫困年代，年轻时的奶奶有多辛苦才把这五个孩子拉扯大。因为时代的落后，活着的人都艰难。庆幸的是奶奶熬过来了，还赶上了好时代，不愁吃，不愁穿，只想健健康康，过两天好日子。

爷爷早在十几年前去世了。之后奶奶就跟着儿子过。两个儿子协商一年一轮番，你到哪儿，妈妈就到哪。

两个儿子分别在两个不同的城市，但是每到交接的日子，谁也不含糊，很准时。

云说，奶奶老了，像个包袱一样，驮到东驮到西。

云的性格很野，她时有怨言，吐出不干不净的话。让人不堪入耳。可是再怎么怨，对老奶奶的吃住她还是会照应的妥妥当当。

老奶奶从去年开始神志就有点乱了。

说她老年痴呆吧，她神志很清，每顿一大碗饭菜，少点都不行，你说不呆吧，每天都要摸着出去，衣服长一件短一件，帽子蒙住脸，只留两只看不见的眼，腰里系根绳子，手里柱根拐杖，那样子让人指指点点地取笑。

真的没办法她，她是上人，是孩子打她两下刹刹气的。

云说的很无奈。

是的，能怎样，俗话说，人过八十八，不知瘸和瞎，人人都有老时，谁也不知道自己会过得什么样子。

云说，在我这还好些，我家里儿媳在家带孩子，正好照看她，没几天去老二家，没这么好过。说到这儿，她竟然红了眼眶。

老二夫妻两都上班，一个儿子还没成家，家里根本没人照顾。又怕她走丢了。

没办法，老二夫妻俩每天备好饭菜，就把妈妈锁在家里。这个锁，不是锁门的锁，而是一个铁链子，从床铺到厕所这么长的链子……

今年又轮到老二家了。

云接到老奶奶离世的消息时正好是疫情泛滥成灾的四月，寸步难行。

她家是老大，理应主持老人的后事。可也没办法，她也不知道老二家怎么去把老人火化了的，然后就把骨灰盒放在家里。

五月份解封时，老人还在七里，按理说该把老人送回老家入士为安。可老二就是不提。

就在前几天，云接到老二的电话，约了十一月初八把老人送回家安葬。

云跟老二说，让二婶提前回来，要通知奶奶的娘家，还有亲朋好友，关键是要约扶榇的（专门安葬亡人的），公公去世十几年了，要去扦坟很费劲的。再就是买厨房用的食材，妈妈过世是大事，有儿有女，有子有孙的，做事要对得起自己的良心。

老二老婆急了，哪有这么多事的？喊两三个人把盒子放进去就好了，我可没那么多时间去办家宴，再说，我也没钱。我三十几岁的小伙还没讨到老婆呢。

偏偏疫情又一次反复，还好，这次有核酸检测报告就可以走。公交不通，打车！

云约好了车子，夫妻两人从c州到老家780块，她不心疼，她只想尽快让老人入士为安！

为了确保不再变卦，初六的晚上，云再次跟老二联系，确认回去的时间和相关事宜，老二的回复让云暴跳如雷：

我们昨天（也就是初五）已把老太送回去了。随即已返回y城。

云：送在哪里？
老二：老屋里。
云：然后呢？
老二：就放那，反正是她的房子，又没人住。

云挂掉电话，破口大骂……然后退掉了约好的车子，发誓再也不提这事。

而老二的电话再也无法接通。

我懵了，我心突然很疼。

都说养儿为防老，可养儿的时候，妈妈是怎么熬过来的，何曾舍得一点点让儿委屈，宁可自己忍饥挨饿受冻，也要让儿吃饱，穿暖。

一次次跌倒了，一次次扶起时，妈妈何曾有怨言？

含辛茹苦一辈子，盼儿长大，盼儿成家，盼儿生娃，就可以功成名就了，就可以享福了…可是已经老了，却不能入土为安。
……………

奶奶，人世寒凉。愿您安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