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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命案现场

“行了，章队让咱俩过去。他们都在C大，局里正在走手续，估计今天晚上周阔要在局子里睡觉了。”老孙招呼吴天上车，吴天晃了两晃，相比之前每天看卷宗的日子，今天实在充实，自己好像还没太适应这种状态。警车慢慢悠悠离开C大后街，食客小心躲避着。
章猛虎带着几队人分区对C大暗访，根据尸检报告结果显示，第一案发现场应当是很多的土，而且很细，应该是发生在室内，由于长久未使用而积尘；第二现场发现白色油漆的粉末，可选择的范围就很大了，教室、宿舍、食堂、实验室等等。排除人员进出较频繁的区域，剩不下多少，但这也让几队人忙活一下午，仍然没有任何结果。
侦查方向有问题？章猛虎陷入深深的思考，长久不用的室内、白色油漆。什么东西上会用到白色油漆，宿舍的床、桌椅、教室内的凳子、天花板也是白色、实验室内的桌椅、暖气管道等等。校内几队神情异常紧张的人，两人一组在宿舍、教学楼内进进出出，不与人谈话，透过窗户、门缝向里瞥，打不开的门拿笔记录下具体位置，又匆匆走下下一处，女生宿舍也是同样情况。
忽略了什么，遗失了什么，章猛虎眉头紧锁。电话响起，老孙汇报着走访结果，初步圈定嫌疑人，两名被害人系坐车离开，所以监控没拍到。
“马上出具手续，控制嫌疑人。让技侦的核实车辆信息，查明昨天晚上的去向。”他对着电话发布下一步指令。技侦很快给出反馈，昨天晚上8点45分，周阔的车辆曾驶入C大后门，周阔本人现正在C大正门警卫室值班，办案人员正在向他靠拢。
驶入C大后门，会到哪里去呢？时间还没到9点钟，人还很多，大摇大摆的进出有很多人看到，凶手会把被害人带到哪里作案？三个人大晚上来学校，有什么合理的解释。
第一现场发生在室内，是个空置很久的室内，有带白色油漆的物体。但如果凶手刻意清理现场，一眼看上去也不会发现除非用试纸，但这么多地方用试纸显然不显示，逆向思维反过来思考，第一案发地有带白色油漆的物体，白色油漆有床、桌椅、天花板、暖气管道。对，暖气管道，顺着暖气管道，长久空置的地方，在哪呢。
章猛虎斜眼看着暖气管道的走向由南至北进入宿舍，顺着管道来向，是C大旧操场，就是它。暖气管道穿过整个校园，任何地方都有可能，但如果说长久空置，最佳选择应该是旧操场。
章猛虎看见警车朝他开来，停在一旁，他拉开门上了车“去旧操场。”

铁栏门上老漆看上去快要掉干，一圈铁链将门缠住，像剧毒的黑曼巴在等人揭开它的封印，好让它能咬上一口。九月天虽然不冷，但还是西斜的阳光渲染出一种阴闷的气氛，失修的看台，一排排的铁架，起了皮的塑胶跑道，半人多高黄黄绿绿的杂草。吴天眼尖发现锁虚扣着，章猛虎翻出白手套戴上，小心将锁装袋。
看来作案后根本没有要隐藏的意思，锁都虚扣着，这是故意告诉别人，你们终于来了，我都没锁门。
既然这样那就进去看看，凶手到底留下了什么，章猛虎一路向前，老孙、吴天跟在后面。
夕阳将投在地上的影子不断拉长，跑道四周围都是杂草，一阵风扫过带给吴天一丝冰凉，四下杂草不住晃动，天空中上演着红与黑的较量，隐隐显出星辰的迹象。粗大的管道消失在看台里。
“孙哥，咱要找的地方确定在这吗？”吴天小声问道。
“哼哼，说不好，可能性比较大。”
“我怎么觉得怪怪的。”
“什么怪怪的？”
“你看。”吴天抬起手臂，指着泛起的鸡皮疙瘩。
“呵呵，那估计就这了，跑不了。”老孙笑笑跟在章猛虎身后。
走到看台尽头，在往前是主席台，中间夹着一条细窄的走道，两边各有一扇门，章猛虎走进去，推推其中一扇，锁着，推推另一扇，门是虚掩的。
吱喽，上了年纪的门栓发出让人头皮一麻的声响，吴天身上鸡皮疙瘩又起一层。
天空红与黑的争斗随着红色消退渐成一片黑幕，推开门的瞬间仿佛从门内涌出一大团黑雾，冰冷、嗜血。门内又是一条不断延长到黑暗中的窄道，带着强烈的束缚和紧迫感，两旁的墙壁像随时会压过啦来，吞噬掉进去的人。
门内只能看清三四米，吴天打开手机照亮，窄道布满灰尘，几扇旧门紧闭，顶上的蜘蛛碰到光蜷缩成一团挂在网上。章猛虎走了两步便驻足不前，手机的亮光照射出灰尘飘动的轨迹，三个人互相能听到对方沉重的呼吸，他闭眼深吸一口气。
“有血，联系其他人，让所有人过来戒严。”三人退窄道，老孙守在看台出口，吴天联系上其他人守在操场门口等他们过来，章猛虎大跨步坐在看台上抽烟。
警戒线很快拉起，法医和痕检已进入看台下，每扇门被逐一打开。曾重又被叫来问责，一边结结巴巴解释一边擦着汗，看台下的小屋原来是放运动器械的地方，后来新操场建好后，器材都搬走，这里就一直空置，大门也上着锁。
法医吴平伏在地上忙碌，章猛虎进门问到：“怎么样，有没有什么发现。”
他摇摇头说：“没有，这里都是血迹，只找到了凶手杀人用的麻绳，没有刀，估计被带走了。”
“你那结果怎么样。”章猛虎掐着眉心问痕检的情况。
“章队，脚印和指纹都有，但脚印看上去都是被害人留下的，指纹需要回去作比对。”
吴天绕过地上的证据标识，进入看台下。通道内临时拉起灯将几间小屋照亮，奇异的味道传出，这应该就是血液挥发后混在灰尘中的味道，走上前去，屋内景象已然证明这即是地狱。
墙上、地上大片血迹已干透，血泊中可见扭曲的痕迹，被害人死前应该经过很长时间的挣扎。地上痕迹弯曲成不可思议的形状，麻绳也沾满血迹被扔在一旁，墙上赫然留着几个血掌印重叠在一起，像是地狱恶鬼在此集会食人，疯狂、病态。头顶粗大管道压的这里气氛更沉重，在不到24小时前这间屋内曾死过人，还是两个，生命在这里终结，只留下杂乱无章的痕迹，再不归于人类范畴。
吴天好像能听到死者绝望的呐喊，手指被切下的痛苦，身体蜷缩成虾一样扭动，鲜血四溅的场景，没了手指头的手掌拍在墙上，血水又流到地上，触目惊心。凶手看被害人痛苦的模样，想像这里被发现时震惊的表情，既满足又兴奋，微笑欣赏着他的杰作。

“凶手应当是将麻绳缠绕在两名死者脖子上，然后绕过管道，形成一个两名死者都被吊起来的姿势。但由于麻绳不够长，只要有一边太靠下，另一边就要升上去，像跷跷板一样。凶手首先在杀害死者乙的过程中，大幅度挣扎，而且他体重非常大，用力向下。另一边死者甲因为体重较轻被吊离地面，只能双脚垫底，麻绳扼住颈部，长时窒息。最终凶手在杀害死者乙的过程中一并杀害了死者甲，然后再将尸体解下运出，麻绳扔在这里，但这屋里、走到都没找到凶器，需要扩大寻找范围，也可能已被凶手带走。”吴平指着屋内几处证据点对章猛虎说道。
“恩，凶器已经扩大搜索范围，派人去找了。”章猛虎说。
“找到可能性不到，凶手应该是已经带走了，刚才过来的时候我看地上基本没留痕迹，清理的很干净。”
“是啊，这次不简单。”章猛虎蹙着眉，眼角的皱纹深不可测，眼中闪过决断的目光，手机响起，接起来说到：“恩，好。先带回去，我安排人。”
“小吴。”章猛虎冲他招手，“周阔已经被带回局里，老孙拿着车钥匙去停车场找他的车，你和痕检也去，勘查完尽快返回。”
“是。”吴天应了一声，飞也似的离开。走出窄道，压在心头的沉重渐渐消散，忙碌的警员让这里充满人气，案发现场总有一种不知名的威压笼罩其中，这种威压不是血液，也不来源于现场的任何一件事物，而是视觉上的冲击，自精神层面的压力。

周阔在警卫室安静的打着呼，昨晚没睡好，一天提不起精神，他梦见又回到昨天的KTV，怀里搂着娇滴滴的美女，五彩霓虹灯打在脸上，躁动的音乐声越来越大，看不清怀里的姑娘，盲点越来越大，他迷糊睁开双眼，原来是个梦。
警卫室门确实被人敲的山响，该死，打扰老子好梦，不管是谁非收拾你不可，他憋着闷气开了门。
“警察。”
这一点周阔是没料到，刚刚设想的所有环节都没有警察这一项，好奇心冲淡怒气。
“请跟我们走一趟。”拘捕令赫然出现在眼前，白纸黑字确实写着他的名字，扣着鲜红的章。
这更是没料到，本来小梦做的美滋滋，被人打扰。被打扰也就算了，还碰上警察。碰上警察也就算了，还被拘捕。一直到上车他都没反应过来自己为什么被拘留，难道做梦上KTV也属于犯罪？不许人白日做梦？糊里糊涂就被推上了警车。

老孙很快在停车场找到周阔的车，黑色汉越野，围着车转了几圈，不禁感慨在大学任职真是肥差，一个小小的保安队长都能开豪车，吴天带着痕检员很快赶到。
“孙哥，咱们从哪开始？”吴天问道。
“先查查车内有没有留下什么痕迹，这小子肯定有门道，一个保安队长能开的起这种好车。”老孙叉腰站在车前，痕检员翻开工具箱开始忙活。
“这行车记录仪上怎么粘着口香糖。”吴天指着车前方说道。
“还真有鬼，把口香糖和行车记录都带回去仔细查查。”
吴天小心翼翼的将口香糖撕下，又绕道车后，发现后视雷达也粘着口香糖。
痕检工作很快结束，小刘一边装箱一边说：“后门把上提取到指纹，后座上有残留少量消化物、指纹，但前门和方向盘上没有任何指纹痕迹，被擦的很干净，抽屉中也没有口香糖包装纸，车内也没有。”
“行了，把东西先带上，咱也回去。”老孙锁好车，停车场重新恢复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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