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碗白面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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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字家园]
留在童年记忆里的事情很多,几乎填满了整个童年,有一件事记忆深刻。
那年冬天的一天,天早早的黑了,门外有了卡车的声音,母亲跑出去看,父亲竟然找人送来一车煤,同车一起过来的还有他的徒弟,我和妹妹叫他小王哥哥。
那年的冬天,我家做饭烧火就不愁了,烟囱里飘荡的都是燃烧过的煤味,飘荡在小村的上空。
那天的晚饭,母亲拿出了不多的白面,亲自擀了白面条,我边烧锅,边看着母亲做饭。
母亲把白面条放进锅里,搅了几下,又下了俩鸡蛋,锅开了,面条在锅里上下翻滚着,母亲又把用香油腌好的葱花倒了进去,顿时面香葱花香在厨房狭小的空间里弥散开来,我听到了自己肚子的咕噜声还有喉部吞咽口水的声音……
“好了,不用烧了,把火熄了吧。”母亲边用布擦着碗,边给我说。
母亲给两个碗里盛满了面条,每个碗里一个鸡蛋,母亲怕烫着我,她亲自把碗端进了堂屋,放在了饭桌上。
我探头看了看锅,里面还有一点儿汤,还在翻滚着,一根面条也没有了,但混合着香油和葱花香味的面条汤,也是那么的诱人。
“小雨,过来,看你妹妹。”母亲在堂屋那边喊我。
母亲把妹妹从堂屋里领了出来,把妹妹交给了我,让我带她出去玩。
那年我不记得我几岁,只记得妹妹那会很小,不愿意走远,我就拉着她的手躲在了堂屋门外面的窗棂下面,那里距离门口远一点,还有个香台,我俩可以趴着玩,父亲和小王哥哥看不到我们的。
“叔,婶,让我俩妹妹过来吃吧,你咋把她俩撵出去了?”我听到了小王哥哥说话的声音。
“她们俩吃过了,你不管她俩,快吃你的。”母亲说,
“你快吃,”爸爸也在一边附和着说。
“咋可能呢?我和师傅过来的时候你们还没做饭呢,我俩妹妹不吃我也不吃。我家也是农村的,家里情况我清楚。”小王哥哥执拗地说。
然后小王哥哥端着那碗白面条出来了,蹲下来,对着靠在墙根的我俩说:“妹妹,走,跟哥吃饭。”
我一手拉着妹妹的手,一手揉搓着衣角,低着头,看着自己的脚尖的方向,我不敢看小王哥哥的眼睛,他和父亲一样,是城里来的。母亲刚才撒谎说我们俩吃过了,虽然我很想吃那碗卧着鸡蛋的葱花面条,但我依然低着头小声地说:“俺吃过了……”
“俺们没吃呢……”妹妹瞪着小眼睛,眼巴巴地盯着小王哥哥碗里的面条说。
那一刻,我尴尬极了,虽然那个时候不知道尴尬这个词的存在,应该是一种无地自容的感觉。
后来小王哥哥硬是把我和妹妹拽进了屋里,屋里的灯光昏暗,父亲依然威严地坐在那里,小王哥哥去厨房拿了碗筷过来,把他碗里的面条分了一半出来,经过父亲的允许后,我和妹妹才敢坐了下来。
当然那个荷包蛋也给了妹妹和我,小王哥哥只吃了半碗面条,又去锅里盛了些面条汤。
那天晚饭后,小王哥哥就随着拉煤的卡车一起回了济南。
山东人好客,在那个物质还不够丰富甚至可以说贫穷的年代,尤其处于山东经济最落后区域的农村,白面馍和白面条,尤其卧了鸡蛋的白面条,只有过年过节或者来了客人才能吃到。
所以小时候总是希望家里来客人,这样等客人走后就能享用一些美食了。
后来的日子里,生活条件好了,逢年过节,父亲和母亲依然是把好吃的先紧着客人吃,哪怕是孩子们没吃过的稀罕物件儿,也是一样的。也许这就是山东人的好客之道吧。
一切都在变化着,日子也变得越来越好了,现在的人们也许已经不在意那样的一碗白面条了,那样卧了鸡蛋的葱花白面条,后来我吃过很多,但是,却怎么也吃不出童年的味道了。
在我的记忆里,唯独小王哥哥的那碗卧着鸡蛋的手擀白面条最香!最温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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