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林路28号的秘密（七）

比赛延期到一月份，默达这时反倒已经不在乎什么了，他甚至想如果失败也算是一种应有的惩罚，他甚至希望自己失败，让更有实力的言己夺冠，获得赞助演出机会，“这样，颜夕应该也会很开心吧。”默达看到不远处的言己坐在自己位置上东张西望，旁边放了一个熟悉的天蓝色小包，只是默达奇怪自己竟然一点都不再心痛了。

“7号，默达。8号言己准备。”

默达缓步走到台上，聚光灯太耀眼，台下黑漆漆一片看不清，潮水般的掌声退去后，忽然空气宁静，没有一点声音，默达深吸一口气。

风雨前一刻的静谧。

略一停顿，敲下第一个音符。一瞬间，叮叮咚咚的轻跳从指间一跃而起，李斯特的《钟》轻灵跳跃，缓缓而来……时而如阳光下飞舞的清尘，时而如山涧清冽的跳荡泉水，起起伏伏间往复交汇，灵魂随之起舞，节奏加快，跳跃频频，到达高潮部分，噼噼啪啪如大雨侵盆，世界模糊在一片氤氲的激情之中，天籁的投入洗涤一切……排山倒海扑面而来，飞跃到高空又瞬间跌落谷底……

……缓缓地，主旋律隐于幕后悄悄响起，开始是轻轻的如误闯的小溪，接着便清冽肺腑渗进来，极度酣畅，渐渐揭开雨幕，温婉而大方地展示面前……

越来越沉重，越来越激昂，越来越响，如雷鸣，如瀑布的咆哮……最后，一个重重的敲击，曲绝，而余音绕梁悠悠不散……

默达深深吐了一口气，慢慢站起来向观众致意，好像做了一场大梦，梦觉已是大汗淋漓。台下掌声、呼声、高喊声雷鸣般不止，默达知道，他选了一首不仅是从旋律更是在技巧方面高难度的曲目，本来已经不在乎名次，权当释放自己真正的潜能，而从首至尾竟无半点差错，却也在意料之外。

默达走下台，退离耀眼的灯光隐入黑暗，不由向言己的位置上看了一眼。

一个人人也没有。

“8号，言己，弃赛。下一位，9号……”

“弃赛？为什么？”默达瞪大了眼，差点从楼梯上摔下来。

……

从那时起，默达便再也没见到言己，好像是这个人从来不存在过一般，比赛结果倒是如期而至。

那是一个晴天，天很高很蓝，万里无云，宽阔的路面干净极了，干净清爽的风吹来令人醉眠，心头荡漾。两旁的银杏在风中招展，金黄的叶片蝴蝶般纷纷扬扬飞舞，地下已经是夺目的金色，在寒冬的暖阳下分外馨暖。

默达就是这个时候，知道了自己是第一的消息。

可他一点感觉都没有，奇怪的是，自从做过那个莫名穿越到地铁站的梦后，一切好像都在以荒唐的形势败退，好像纵身飞入悬崖，一切再也无法挽回。

人来人往，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灿烂的笑容，因为难得的好晴天而倍感舒心，或许事情都会像这美好的天色一般永远和煦温柔吧。

“并不会。”默达心里说。

晚上，默达在黑夜里睁大着眼，如猫一般警觉地盯着黑暗，他有种不好的预感，心跳得很厉害，然而他也不断开脱，解释可能只是因为最近太累了。

平林路28号的秘密（七）

眼皮渐渐沉重，大脑像铁铅一般，终于熬不住，坠入了无底悬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