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雪
茸茸的雪花在飘落,均衡地撒向大地。
城郭郊野,高山河流,房屋树木,被雪花轻抚了一层洁白,一切都呆萌的发胖了。无风,雪花呈片状飞舞;微风,雪花便斜线降落;大风,雪花可漫卷翻腾。而洁白,在悄无声息的加厚着。
雪花落到地上便也成了雪。它不变的六角形很美,据科学考证,花样繁多的几乎不重样。新下的雪很松软,稍带粘性,捧在手里蓬蓬松松;新下的雪很娇柔,沾手即融,踩在上面脚印定型;飘与落,彰显温柔特性。
大风来了,吹走了积雪,阳光照射,融化了积雪,土地亲吻,浸蚀了积雪,人们清扫,除去了积雪。于是,洁白在缩减,雪迹在消融,大地城市,乡村郊野,山川河流又恢复了冬天里缺少色彩的常态。
当城市里已经找不到雪踪的时候,当人们还在怀念那场雪的时候,只要你走出围城,便能看到雪的缩影。
扫视荒蛮的郊野,总能看到赤黄土地上的一点莹白。只是因为风的荡涤扫描,加之尘埃的溅落,雪的颜色已经变得黄白,一条条地埂的茅草根部,残留着清晰的积雪,远远望去,就像没有洗净的白色衣领。茅草随风摇曳,雪与茅草之间,晃出了圆圆的空隙,正是由于茅草的庇护遮掩,雪才得以留存。
田埂的背阴处,雪借风势游走蓄积在这里。大多数田埂成直角状,积雪恰成了四十五度角,斜坡样漫铺在那里。这里的积雪往往很厚,这得取决于田埂的高度,厚的地方有一至两米的样子。尤其是小的沟壑之间,积雪填的很满,里面的东西会被掩埋。雪的上面已经结了一层厚厚的冰甲,站上去,有的地方能经住一个人不塌陷,有的地方踩上去呈大于脚印的放射状下陷。
积雪的上面,风娑的痕迹很明显,呈水波浪状,就像沙漠里沙丘被风勾勒的样子。积雪的上面已经覆上了零散的枯草败叶,土坷垃沙石一类的稍重物体已经融陷进雪的表皮,凹显沧桑冷寂之感。
在较为平坦板结的地方,看得出雪融的痕迹。尘土、地表土消释沉积,布派成边缘不规则的松绒颗粒,形成一幅可遇不可求的土尘图画。过不了多久,寒风会清除这些痕迹。
树坑、庄稼茬根儿及低洼处,也能看见小片积雪,遥看醒目一点白,但是,只需几个艳阳天,便会被蒸腾殆尽无影无踪。
举目遥望,山巅积雪皑皑熠熠生辉,大山皱褶里的积雪泛着白光,与阳面无雪的山峰形成强烈的反差。高处不胜寒挽留了雪融的脚步,大山的皱褶囤积了雪的身影,山巅的狂风雕琢了雪的形态。同是积雪,山上的晶莹与平川的洁白不可同日而语。
遥看山上的那片白晕,走近了便是苍茫雪原。现场探寻过,积雪往往没膝深。树木枝干上的雪挂,消融续冻后的冰凌,松林荡起的涛声,真真一个银光素裹的天外天世界。山是青的,雪是白的,天是蓝的,从森木栅栏般的缝隙里望去,那洁白的积雪一直伸向山巅。
山顶背阴的积雪冻得已经定型,山风雕琢的痕迹历历在目,自然的功力把柔软的雪变得冷漠无情,以至有的形状看上去呲牙咧嘴显得那么狰狞。这里的雪显得很白,刺眼的白,有些令人虔诚继而是畏惧的白。挥拳砸破表皮僵硬的雪,积雪的内部显现出颗粒状的雪糁,雪的絮状柔情荡然无存,经过高寒历练的积雪,已经嬗变成寒彻的化身。
下雪了,雪停了,雪化了。
雪花飘在空中,它厚重的落在地上,它经历了上天的孕育,不知从何方来,飘落在它认为该降落的地方。落雪的地方是值得称羡的,因为它是上苍眷顾的地方。这残雪,会引起人们对雪的思念,它们是消融的落伍者也是下一场落雪的先驱,它的根可能在大海,可能在江河,不管怎样,它是冬日里的精灵,它是天上来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