务工记（二）
童副理
童副理是台湾人，女士，亚洲金融危机那会，童副理是南方一家制造企业的管理者，那年童副理三十岁，未婚，个子娇小，留着中长发，容颜清丽，手镯上佩有好多的玉环，说话声音有点尖利。
那时候张丹丹也在那家制造企业供职，负责统计中转仓的数据报表，中转仓就是半成品仓，那家制造企业有两千多人，产品主要是出口外销，而童副理作为这家企业的管理者，自是必修每天过目张丹丹制作的报表的。
他们那会称呼管理者为副理，童副理姓童，童副理就是童副总经理。那时候，全司两千多员工集合做晨操的时候，童副理就站在主席台上，她不是每天早上在主席台上都会发言，但她每天都在。每当她发言的时候，她咬字清晰精准，有些许尖锐的声音，就会划破空气，很有穿透力的从主席台上撒播开来。
无论是基层管理者，还是员工，他们听到童副理的声音，就心里发毛，童副理以严厉著称。大家都在担心，如果行事不合格，被童副理盯上了，那就没有好果子吃。所以背地里，他们总是在嘀咕：“怪不得成老剩女了，老大不小了，还嫁不出去，这么凶，谁要呢？”
时间回溯到亚洲经融危机前后那几年，概括一下背景：
1、南方的那一家制造业企业，是一家台资企业，它有四家制造厂，童副理所在的那家制造厂有两千多员工，另外还有三家分厂，每家分厂少的有两千多员工，多的有六到八千员工。这种劳动力密集型企业，带有浓浓的时代色彩。
张丹丹第一天进入这家企业，融入这家企业经营模式，排队去厂区的时候，脑海里就会不由自主的想起了中学课本里，那个文豪笔下的“纺纱厂芦柴棒”的女工形象！
及至后来，时间长了，才发现完全不是那么回事。这家制造企业当时的福利相当好，包员工食宿，这比起张丹丹二十年后，看到人家卖XX，除了头部几个捞得盆满钵满，其余的大部分人喝西北风的时候，张丹丹才明白：什么是差距？什么叫务实？什么叫做说的比唱的好听。
那时工厂的建筑分为两部分，一部分为厂房区，有五、六栋几层高的楼，用于作生产车间，仓库和写字楼。厂房门外就是马路，马路对面就是员工宿舍区，宿舍区有醒目的标语：“企业是我家，我爱我家”！一座天桥连接生产区和员工宿舍区。
当时工厂的考勤制度，是每个月休三到四天，当订单多的时候，一个月休两天。平时是封闭式管理，早上七点二十分左右进厂区，有简单的晨操，中午不许外出，晚饭后才开厂门。
2 、员工的福利好，食宿全包，当时工厂的伙食非常好。一日三餐，早餐是粥，花生米、粉条、面条类；中餐和晚餐是米饭和菜类；菜品里面每天都有鸡，鱼、肉、蔬菜类；周末另外每人加发鸡腿，鸡蛋、皮蛋等；夏天的时候，食堂在中午特熬制绿豆汤，人人有份；订单多，赶工的时候，加班的员工，会工作到凌晨一点五十分左右，凌晨两点，员工食堂会再补开加班夜宵。
企业的员工、大陆管理干部、台干（台湾干部）分三个场地分开就餐。食材相同、烹制方法不一样，两千多员工食用的是大锅菜，大陆的管理干部吃的是小炒，台干又是单独的就餐。
虽然员工的工作时间长，但因为营养补给跟得上，都养得膘肥马壮的，进了这家企业的员工，一般都不愿意出来，也没啥怨言的，还真的把企业当家了。
3、生产区员工的工资发放，分为两种 ：计时和计件。那会工厂员工的平均薪水，还是相当可观的。粗列的对比一下就知道了，当时，张丹丹的伯伯是湘中某所大学的教授，月薪才一千元人民币左右；但这家制造企业，流水线上的有些工位，按计件发放工资，月收入都拿到四千多元人民币了，而写作楼里面的文秘，月薪也就两千元左右。所以，哪怕是基层员工，大家都舍不得出来，一干就是好多年，万一家里有事辞职了，辞职了又重新回来二次进厂，三次进厂，还是进这家企业。
4.这家企业的新入基层员工，有时候是大规模招工，从四川那边的学校直接招过来，从新手批量进入车间，企业自己培训技能。只有运营过程中，偶尔有人离职了，才有里面的老员工，疏通相关工作人员，介绍自己的亲友进来，没有内部资讯，一般情况下是办不了入职手续的，因为人员都满足生产需要了，人员满编，没人离职就没有岗位，进不来。
而童副理作为这家制造业的管理者，付出得更多，更不愿意离开，偶尔回台湾一趟，都是快马加鞭的赶回企业。
这里，且忆童副理二、三事。
一、公司里面，每天围着童副理转的有那么几拨人：
1、写字楼里两位年轻漂亮的女子，一位是文秘，姑且叫她A小姐吧，A小姐的岗位职责好像是上下发送相关文件，做统计工资数据之类的活计，她是湖南桃江人，当时的人群中流行一个说法：“桃花江，美人窝”，见到了这家制造企业写字楼里的A，如果具有代表性的话，就知道此言不假。A小姐肤白貌美，留着波波头，身高一米六六以上。张丹丹记得：当年她穿的上衣永远是工装—米色的条纹短袖衬衣，下身穿的是紧致的修身包裙，鞋跟很尖、细、高的高根鞋。
当年的通讯工具，还没有微信，QQ也还没普及，好多人用的还是Call机，即传呼机，每当张丹丹看到A小姐踩在尖细高根鞋上的身影，在厂区各栋楼宇间移动，去传送资料，就紧张她会摔倒扭伤到脚。
事实证明，张丹丹的担心是多余的，那位文秘，从来就没有摔倒扭伤过，人家是爱美，敢穿的话，自然有那驾权细高根鞋的平衡力。厂里也有人传言，A小姐是某位台湾人的情妇，这事莫辩真假。不过A有位亲妹妹也在这厂里做事，A对她妹妹的关照那倒是真的，血缘亲情，她对她妹妹非常好。
2 、写字楼里，另一位围着童副理转的美丽女子，就是一位报关，因为这家企业，生产出来的产品，主要是出口海外，所以，经常要去海关办理相关业务手续，有些单据都需要童副理签字确认后，才能走下一个环节的业务流程。
那位美丽的报关是四川人，身高一米七几，长得眉目清秀，头发中分，然后在项部后面扎个马尾，给人的感觉，简单，清丽。姑且称呼她为B小姐吧，B平时也着公司的工装，但她好像因为岗位职责的关系，要经常跑海关，有着装的自由权。当年，张丹丹很多时候，见到B的时候，在夏天，她都是一套浅紫色的套裙，站在人群中，因为身高，鹤立鸡群。
他们说：B是四川一所名牌大学毕业的，毕业后跟她先生一起来了这家企业，已经在这里工作很多年了，她先生硕士学历，姓罗，当时是这家企业一个资材部门的课长，个头不高，一米六八左右，架副近视眼镜，可能是长期伏案的关系，背有点微陀，他们夫妇站在一起的时候，B比罗课长高出一截，他们俩也是这家企业的一道风景线。
3、罗课长也是跟童副理，每天有工作交接的人之一，罗课长平时上班的工位，就位于童副理的对面，他的工作，除了管理他们自己部门的业务和人员运营，还同时做着这家企业的翻译工作，翻译那些材料中的英文资料，和接待偶尔来这家企业考察或者来谈合作事宜的外籍说英语种人员。
4、这一拨人中，第四位围着童副理转的，就是这家企业的采购，年月久了，张丹丹已经记不清那位采购的名字了，姑且称C先生吧，C那时候四十岁出头的样子，身高一米七二左右，熊背虎腰，面容倒是憨憨的，平易近人，给人感觉很亲切的，也是四川人。C负责全厂的物资采购，一天两千多号人的流水线生产量，还有一天的饮食流水，这采购量可不是闹着玩的，那会，他们都明里暗里说：C这个岗位是个肥差，他一年的灰色收入都有几十万到上百万的。
因为食堂的伙食好，员工养得膘肥马壮的；企业生意好的时候，订单如雪片般的飞来，昼夜开工，估计台湾老板也赚到了钱；而C的性格和善，憨厚，估计在中层管理人员中，他也没有竖敌，没有得罪人，所以也没有人去检举揭发他，反正，这种岗位，怎么管也管不死的，大家都睁只眼闭只眼。员工吃得好，工资高、老板也赚到了钱，这应该算是一种多方共赢的局面，没必要非得搞到你死我活那一步。
C的妻子也在这家企业供职，是生产线上的管理人员，单位效益好，福利好就是这样，好多都是夫妻搭档入同一家企业，及至在里面的时间长了，返乡的时候，再把老家比较投缘的亲友或者晚辈介绍进来做事。这行情，在当时南方的工业区，制造业企业里面是比较普遍的情况。
5、还有位老是往童副理办公室跑的，就是仓库的一位美女谭凤，谭凤是仓库的主管，管的是材料仓和成品仓，仓库每天的收支数据，她也天天要跟童副理汇报进度，由童副理签字确认。材料仓和成品仓，就在中转仓的下面一楼，一道十几阶楼梯连通中转仓和材料仓与成品仓。材料仓和成品仓是连在一起的，虽然跟中仓有楼梯相通，但是一楼的仓库，还是另外做了防盗措施，从一楼入口的卷闸门进来后，另外做了第二重防盗的铁门和铁窗户，几个醒目的红色大字：“仓库重地，闲人免入！”焊接在第二重防盗铁门上方。
材料仓和成品仓的员工，开工的时候，就都在，第二重防盗门里面做事，那里面存放着全厂的生产物资和出口海外的成品货物，谭凤的办公桌就在这第二重防盗门里面，谭凤管理材料仓和成品仓，那些材料单据的收支签字；她手下的罗罗们，一般负责清点材料的收支数量和库存、核对、收、发货。
谭凤有一头乌黑油亮的头发，天然的，束成马尾搭在背上，一双漂亮的丹凤眼，两道乌黑浓密的眉毛，像剑一样横在她美丽的丹凤眼上。每当开工时间到了的时候，谭凤就像雕塑一样，座在成品仓那道铁窗后面的办公桌后面，丹凤眼目光如炷，整个人气势如宏。谭凤是人很精神的那种，她走路的时候带风，那束乌黑油量的马尾，就在她背上甩来甩去，她做事很严谨，有板有眼，如果你跟她工作不配合的话，她是那种眼神就能电死人的人，谭凤颇得童副理的赏识。
及至后来，仓库冬窗事发，生管资财课几乎所有管理人员，集体被离职，而唯独谭凤倒安然无恙！看来，每一位严谨细致，值得信任的人，都有她在这个世界上特有的行为模式。
6、常在童副理身边晃的，还有两位日语翻译，东北人，也是小两口。企业的好多订单都是日本那边的株式会社的订单，有日本人来厂里查看货源和生产行情，这两位日语翻译就经常会陪同左右。
开工时间，童副理的位移曲线，一般是从她的办公室到写作楼之间迂回，她很少去车间。她向上是直接向写作楼里面的一些台干交流工作，向下一级她就直接盯着各部门的课长们。天天拿课长们训话，生产进度完成得好就没事，要是糟糕的话，各部门的课长们的日子就不好过了，会被骂得狗血喷头。
然后，那些课长们，从童副理那接收到的训戒，就会像新冠状病毒一样的蔓延开来。一级一级，依样画葫芦传递给比他们低一级别的——各部门车间主任，车间主任再把它传递给——生产线条上的组长——再到品检，再到——流水线助理，最后直到每一个工位上的技工，能做出合格的产品出来为止。
二、童副理必修在场的一幕，那就是有大Boss或者VIP来访的时候。那会，童副理会陪同一干人下现场巡场，中仓是他们的必经之道。
中转仓可谓四通八达，它有三条主要通道。一条南北走向，一条西东走向，还有一条通道是以楼梯的形式延伸至一楼材料仓和成品仓，以便连通成品仓前面一栋楼的另一个生产部门，这三条通道呈T字型。
而中转仓的员工工位，就在这个T字型端口，成品仓上来的楼梯口方位，一排办公桌呈一字排开。而张丹丹的工位，就在这排办公桌的第一位，紧靠楼梯口，无论何方神圣来厂访察，这个楼梯口是他们的必经之道，他们在访察工厂，张丹丹也在默默的观察着他们。很多年以后，张丹丹再回首来路，才发现，她的洞察力，估计就是在那个工位上练成的，虽然他们只留给了张丹丹高高大大的背影。
中转仓的其中两条通道，一条南北通道，一条材料仓成品仓通道，用于接纳从上两道产品工序下来的半成品，一条西东走向的通道，用于把中转仓接收的半成品，转运出去，到下一个生产部门去合成成品。南北向通道和西东向通道的端头，各有一道卷闸门，下工的时候，用来封锁中转仓，以防被盗。
而通道的两边，一排排差不多接近天花板高的货架上面，整整齐齐的排放着：从生产部门转运过来的，一袋袋用透明塑料袋封装的半成品。中转仓的事情不是很忙的时候，因为员工之间没有竞争，相处还算友善，他们就会解放出一个人来，自己来代替他的工作，另外一个人就跑到货架里面摸鱼去了。
因为工时长，他们有时候轮流跑到货架里面去打瞌睡。仓库，在制造业企业里，无论中转仓还是成品仓，都算是岗位活动空间最大的了，自然，这种存储和调度物资的岗位，一般人也进不来，职员基本都是企业管理层的亲友。
而中转仓的张丹丹，自是没法摸鱼的。她的工友们，都是登记出入中转仓的半成品数量和收发货。张丹丹则是汇总她们的所有数据，每一天的生产数据进度报表，然后每天呈给童副理一一过目，以便掌握实时生产进度。 报表中的数据必修跟中转仓的半成品货物一一对应，不能出丁点差错。数据若有不符，各路人马就都会纷纷找过来问责了，张丹丹自是不敢松懈。
就这样，张丹丹一天天的统计着，那些似乎永远也统计不完的数据，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当张丹丹闭上眼睛，都能把计算器拍得噼里啪啦响，而计算出来的所有数据，都准确无误的时候，她就爱上了数据，岗位迁移能力就形成了。
每一份工作都值得感谢！
每当公司的大Boss或者VIP们出现在中转仓的时候，他们总是从中转仓的南北通道而来，这条通道正好对着中仓员工的那一排工位。张丹丹那些习惯了跟货物打交道的工友们，他们好像不太世故，也不太善于社交，一看到通道端头的那一干人群往这边移动，就都三三两两开溜了，溜进货架中，或者沿西东走向的那条通道，溜去了下一道工序部门的车间里。中转仓的员工，因为跟从车间来中转仓领取半成品的车间员工，有货物交接手续，是可以去车间的。
于是，中转仓敞大的一排工位上，空荡荡的，就剩下了张丹丹一人，无处循形，被盯死在了工位上，必须笃定的面对来访者。
张丹丹的胆量就是这个时候练出来的，这成了她后来一生的信念，甭管面对怎样强大的对手，再慌张也不能逃跑，必须正面迎战打硬仗。是英雄是狗熊？过过招就知道了！
张丹丹后来的行为模式里，都贯穿了当年在这个工位上练出来的痕迹！譬如她后来CD的婚姻，本来第一年就可以散场了，张丹丹硬是生煎了十几年；譬如她后来卖保险，明知道会被血洗，百分之八十几的人，在同一家保险公司熬不过十三个月，就都开溜了，张丹丹硬是死撑了五年，流尽了最后一滴血，这都是当年在这个工位上练出来的勇气。
那时候，中转仓的来访者，大Boss或者VIP们，都是男士；四十岁左右，基本都架着金边眼镜，清一色的身高一米七八以上，穿着有衣领的上衣，一个个都气宇敖轩，风度翩翩，套用一句俚语，都是型男。而身高不足一米五五的童副理，女士，陪同在这一群人中，有种说不出来的不和谐，又有种说不出来的和谐。二十几年以后，张丹丹脑海里， 还能清晰的记得当年的画面。
童副理陪同他们察访完中转仓，然后从通往材料仓和成品仓的楼梯口离开，留给张丹丹一群高高大大的背影。从那以后，张丹丹知道，她独自一人面对的那群背影，不仅仅是高高帅帅的背影，那里，还有张丹丹当时企及不了的人生高度！这成了她后来的人生航向，不断开始打怪升级，追不上的马，那就自己种草原。
需要独自面对的，又何止张丹丹？个子娇小的童副理，远离乡土，驻留在中国南方的这座港口城市，在她的岗位上，面对公司每天繁琐的事物，还有如同天外来客一般的，外界神一样的来访者，没有哪一天不需要斗智斗勇，劳心劳力！
这是张丹丹很多年以后才明白的道理：一对多的岗位，基本都是需要超能量的，需要更多的付出与担当。甚至某些时候，个人利益的不计得失，缺失能量，缺少了爱心的人们，在那个工位上，不会有持续蛮久的热度，都会自动或者被迫离场。那些年，童副理能每天准点的出现在她那个工位上，时而面对那些高高大大的人群，身体个子较小的童副理，其实，拥有超级强大的心智。
三、活得不够智慧的人们，总有那么一些时候，难以驾权心中的魔鬼，任其张牙舞爪，直到最后吞灭自己的良知。纵使企业开出了很好的待遇，还是有些人们，任由心中贪婪的欲望不断的升级，直到最后一手毁掉自己的前程。
工厂的仓库除了存储有出口的产品成品，还有很多制造产品的模具，全部由合金制成。不管是成品还是模具，都由仓库专门打包装的人员，用各种对应型号的纸箱包装好，然后一一封箱。产品一箱箱由仓库的员工清点数目，核对无误后，再一箱箱装上大货柜车，经由厂门口的保安放通行后，再轰隆隆的驶上高速公路，运往出海口，出关，销往海外。
当时，有少数熟悉整个工艺流程的头脑灵活的资深技工，开始脱离企业，自己在市场单挑仿制产品。市面上，模具这一块，就成了紧俏物资。于是，有一双双的眼睛，就开始锁定瞄准了老东家的仓库，那里有市面上紧缺的物资。
后来，就有了相关部门的管理人员十几号人，集体离职风波，缘由不得而知，唯独谭凤幸免于此风波。后来，他们传说：是厂里的相关管理人员与厂里的保安、司机里外串通一气，运走了仓库的物资，但谭凤已经合规了走完了她该办的业务流程，问题不是出在她手里，所以，她幸免于难。再后来，又有人慢慢传出话来，此事一出，管理层的台干慢慢开始不再像以前一样信任大陆干部。
到底那些集体离职的公司相关管理人员，是被公司开掉的？还是违背良知自己干了亏心事畏罪辞职？张丹丹不知道详情，她知道的只是：她以往每天见到的，整个办公室的那些熟悉的面孔，莫名其妙的，在一夜之间消失了！而童副理，依然每天像以往一样，淡定的座在她办公室的工位上，在呈送给她的各种文件、报表、和单据上签名、拨打和接听永远也拨不完、接不完的电话，生产进度不停歇下来，就永远公务繁忙……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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