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诗经》谈论爱情的时候
这周和学生们一起读《诗经》,许多孩子第一次见识到了《诗经》之美。
《诗经》开篇是《关雎》:
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参差荇菜,左右流之。窈窕淑女,寤寐求之。
求之不得,寤寐思服。悠哉悠哉,辗转反侧。
参差荇菜,左右采之。窈窕淑女,琴瑟友之。
参差荇菜,左右芼之。窈窕淑女,钟鼓乐之。
这样简单的几句诗,把恋爱中最真实的那些小心思都写出来了。一个男子站在河边看着春光中成双成对的雎鸠鸟,想起了自己的心上人。他所爱慕的那个女孩只用了“窈窕”二字来形容。窈是外形好,窕是气质佳。合在一起就是一个完美的女孩了。虽然没具体些女孩的外貌神态,但是分明读者的心里就已经勾勒出了一个内外兼修的淑女的形象。这样的想象空间给人遐想,也给人物形象赋予美妙的诗意。
这首诗的爱情并不算完美的爱情,因为诗中的男子的恋爱并未得到回应,所以他寤寐思服,辗转反侧。所以他想尽办法想要引起她的注意。要不弹起琴和瑟,敲起钟和鼓,只为博心上人一笑。
读到这里让人诧异又好笑。求而不得的难熬让人眼前浮现出一个被恋爱折磨着的“可怜虫”的模样。读来让人会心一笑。可没想到的是这个“可怜虫”却毫不气馁,也不哀伤。一心想着的还是如何去逗淑女开心,如何寻得自己的爱情。
这样真实,这样干净,这样有趣的诗歌,怎能不让人爱上?
拿后来人的诗和《诗经》里的诗相比,大多数诗歌都显得矫情。即使写得再华美,再清新,也没了《诗经》里的自然,真率。多的是文人墨客的牵强模仿。
如果给《诗经》赋予一个形象,它在我心中就是十几岁的少年或少女。初尝爱情的滋味,懵懂、喜悦、又真率可爱。
《诗经》里面还有一首《将仲子》,写得也十分有趣:
将仲子兮,无逾我里,无折我树杞。岂敢爱之?畏我父母。仲可怀也,父母之言亦可畏也。
将仲子兮,无逾我墙,无折我树桑。岂敢爱之?畏我诸兄。仲可怀也,诸兄之言亦可畏也。
将仲子兮,无逾我园,无折我树檀。岂敢爱之?畏人之多言。仲可怀也,人之多言亦可畏也。
这是恋爱中的女孩,苦口婆心地劝自己的心上人的话语:“仲子哥啊,别再翻我家的门,爬我家的墙,过我家的菜园了,也别再弄折我种的杞树,绿桑和青檀了。我真是很害怕流言蜚语啊……”在这样的叙述中,我们彷佛能想见一个为了能见到心上人的傻小伙儿,一次一次地翻过人家的墙头,折断树枝与心上人见面的样子。而姑娘的责备听起来却分明带着爱意。诗中没写出来的,我们也猜出来了,那男子必然还会翻墙而去,那女孩必然还会又爱又怕又不舍的责备她的仲子哥。
《诗经》里的爱情诗读来总是让人忍俊不禁的,原来两千多年前的恋爱也和今天一样,而两千多年的诗歌就已经美得无法超越。毕竟爱情如诗,诗如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