聊斋·卷一·荞中怪

长山有一个姓安的地主老头，他喜欢干农活。一年秋天，荞麦成熟了，他家将收割好的荞麦堆放在田埂。当时附近村常有偷庄稼的人，因而老头让佃农们连夜趁着月色将荞麦运回谷场去。

当佃农们装载着部分荞麦回去后，老头便亲自待在庄稼地里守护剩下待运走的荞麦。于是，老头枕着武器露天下躺着，眼睛稍微眯了一下，忽然听到有人踩着荞麦杆“咋咋”作响。老头心里猜想可能是盗贼来了，赶忙抬起头来，却看见一个一丈多高、红头发、络腮胡的大怪物，怪物已经离老头很近了。老头大为惊恐，来不及细想其他主意，当即跳起身来拿起武器狠狠地刺向怪物。

怪物发出雷鸣般的的叫声，随即逃跑了。老头怕那个怪物还会回来，赶紧扛着武器回家去了。

半路上迎面遇到佃农们，老头一五一十地告诉他们自己的所见所闻，并且告诫他们“千万别去”。可众人并不太相信老头的话。

过了几天，老头在谷场晾晒麦子，突然听到天空中有声音传出，老头惊恐地说：“怪物来啦！”边喊边跑，大伙也跟着他跑了起来。过了一段时间，大家才重新集合。老头命令佃农多准备好几把弓弩，等着怪物来。隔天怪物果然来了，数把弓弩齐发，怪物害怕地逃跑了。此后两三天里禾杆杂乱而拥挤，老头命令佃农们收集起来堆积成垛子，他自己则登上垛子去踩实，堆了有好几尺高。就在这时，站在垛子上的老头突然在遥望远处并害怕地喊道：“怪物来啦！”

众人们急急忙忙找弓箭，但怪物已经扑向老头。老头跌倒，怪物立马将老头的前额咬掉，而后离开。

当大家一起登上垛子后，竟发现老头的额骨上缺少了巴掌那么大的一块，而老头已经昏迷不醒。大家将老头背到家里，他很快便死了。

后来，大家也没见过那只怪物，便不知道他怎么个“怪”法了。

文/若安山

译者语：所谓“撞鬼”的倒霉蛋，大概就像安老头那样的吧——若你有粮食，而别人没有，那你就得“贡献”一些出来，不给？要你老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