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封不曾寄出的信

卓：

昨晚梦见你了，醒来，无法再入睡，开始回忆我们的点点滴滴，15年过去了，为何你的笑容，你的眼神，你说过的每一句话，我们的每一次交集，我都记得如此清晰。

忽然想写这封信给你，不知道你是否会看见，但是我此刻真的想写，想写下每一个在我脑海里的记忆，写下每一句想对你说的话。

起床，刷牙，洗脸，坐在梳妆台前，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忽然又一次很想你，打开包拿出钱包，取出来我们9年前拍的大头贴，它一直在我的钱包里，每天我都带在身边，很少翻出来看，但是只有带着，心才不会觉得缺什么。

知道我对你是一见钟情吗？就是那一眼，让我无法自拔，成了我人生的浩劫。记得那是2000年9月的一个下午，我在写作业，忽然被一个小木棒扎脑袋上了，我有些生气的低头捡起来，抬头的瞬间看见了你阳光般的笑脸，还有你那双水灵灵的眼睛，我一直觉得你的眼睛里有一层水，就是那一眼，让我像花痴似的爱上了你。可是在我的世界里，我觉得你是那样的遥远，触不可及，别人有的吃喝拉撒睡都和你无关，你就像天使一样存在着。有一次自习课，我又习惯性的去注视你，刚好和你四目相对，你淡淡的一笑，让我的心里像是冬日的阳光，暖暖的，像吃了蜂蜜一样，甜甜的。给你写了好多好多没有寄出去的信，记得毕业离校那天，我让同学带给你的一封信你没有收，其实那封信没有写什么，只是希望我们会是朋友，我不想因为我们的分离而从此失去联系。

从你妈那里知道你的生日，从此所有需要密码的，都成了你我生日的组合，那天有个朋友问我的微信号，是不是我儿子的生日，我告诉他是我生日加起来的数字，其实我想这几个数字，只有你能看懂，知道是什么意思。

在大学收到你的第一封信的时候，我没有语言可以表达我当时的心情，我至今记得你说：我会胜过东的态度，做你生活中的每一个晴天。

如果这辈子不是你，或许我会和东在一起。但是一切似乎都是注定好的，在你家的那个晚上，他为了阻止我去找你，跪在我面前，我无助的坐在那里，一晚上我们什么话都没有说，不知道什么时候我睡着了，醒来的时候天亮了，睁开眼睛看见了你，记得你递给我的毛巾和玻璃杯里的水，我的心在哭啼，我知道我们再也不可能了，你不会接受和别的人在一起呆了一晚上的我，虽然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上个月，东才告诉我，其实也是那个晚上，他知道他和我走不到一起了，他是强行留下我的，但是那晚，他知道我对你才是真的。

似乎所有的事情都是从那个晚上错过的，我不知道如何给你解释，或许你也根本不需要解释，因为你从未动心。就是从那个晚上之后，我让我的朋友只给东带了一句话：我还是忘不了卓。然后我不再见东，他来我们学校找我，我回避。他回去后生病了，他朋友给我打了好几个电话，让我回去看他，我始终没有回去。东在车站等了我整整三天，从早上到晚上，等到没有车。到现在，我和他已经十几年没见了，只是偶尔联系一下。

我和你也整整5年没有见了，最后一次见你，是2010年的春节，初五我们在车上偶遇，初六我们在蔡家坡见的，那一次，我想把藏在心里这么多年的秘密还有感情全都告诉你，但是看着你，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和你十指相扣，靠在你的肩膀上，我听见你给我说，找个人嫁了吧，这已经是你第二次给我说了，还有一次是我们聊QQ的时候，你也是这么给我说，然后在7月底，我选了个对我好，发型和你一样的，领了证。我不知道对你痴到什么程度，我总是在寻找和你有些相似的人，发型，长相，外表，眼神，说话时的神情……

我记得在你家住过两个晚上，第一次的那个晚上，在你们学校后面，只有我们两个，我哭了，你问我是不是哭了，黑夜中我只是嗯了一声，但是你没有问我为什么哭，我也没有告诉你是因为你伤心了。那个晚上我没有睡着，你放了儿歌，说你喜欢听儿歌，从此我也开始听儿歌。

我还记得，有一次我们很多人在水渠边玩，我说想吃油糕，结果没几分钟你就骑个自行车过来了，还带的油糕，那一刻，我真的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我不敢相信怎么会有如此的巧合，那一次，我认为我和你是有缘分的。

我还记得，有一次，我和朋友在你们小学门口，没想到会碰见你打完篮球往回走，你直直的走了，我很落寞，但是就在你转弯即将消失在我的视线的时候，你边拍篮球边回头看我，短短的几分钟，让我的心里经历了极悲极喜。

我记得，你第一次给我们宿舍打电话，你说你高考之后就来西安看我，那时我像傻瓜一样，给每一个我身边认识的人说卓给我打电话了，兴奋的我好几个晚上睡不着，也不敢睡，我怕那是个梦，一觉睡醒就什么都没有了。我一次次的掐自己，让疼痛感告诉我这不是梦。

每次想给你打电话的时候，那个键似乎有千斤万斤重，一个一个按，但是始终没有勇气按播出键，我怕你冷冷的一句“喂”会让我不知说什么好，怕心会痛。后来想着发个信息吧，又怕你不回，要不就算回了也就简短到让人心疼的一个“哦”。

我记得你说你QQ的名字叫碧霄，是出自一首诗，我随口说出了刘禹锡的那首秋词二首：自古逢秋悲寂寥，我言秋日胜春朝，一行白鹭上青天，便引诗情到碧霄。这是我最喜欢的诗，我当时都震惊了，我们竟然喜欢的是同一首诗。

曾经，我这辈子最大的愿望，就是做你一天的女朋友。在西安的那个晚上，我把自己交给了你，我明知道我们没有未来，但是因为爱你，一切我都心甘情愿。我知道留不住你，能留下的只是拉着你去拍的大头贴，是给自己留下的唯一念想。这么多年，不管走到哪里，他都在我的钱包里。几年前，我老公发现了，让我撕了，我拿着照片，看了很久很久，对我来说那似乎比什么都重要，我实在舍不得，他很无奈，但我还是把照片继续留在了钱包里。只有这些照片在那里，我才觉得不缺什么，心才没有缺口。你曾经答应过我，会送个戒指给我，其实我要它，就是想要每天带着，每天都有它陪着我，就好像你在我身边一样，戴着一辈子，就像你陪着我一辈子。我从来没有奢求过和你在一起，我知道自己不完美，配不上你。我一直觉得应该有一个天使一般的女孩和你在一起，我只要远远的看着你，和你不失去联系，知道你幸福就好。这就是我对你的爱。

那一年，我没有听你的话，没有去买避孕药，因为当时我一个女孩子，从来没有买过那种药，我实在不好意思。结果两个月之后我才知道自己怀孕了。当时你大二，而且你还有了女朋友，我知道你无法负责，我知道你什么都给不了我，我想过做一个单亲妈妈，独自带着孩子，因为那是我最爱的人和我的孩子，我回家想试图告诉我妈，你知道我爸走的早，看着我妈那么辛苦，我就怎么也开不了口，我可以忍受别人对我的指指点点，但是我忍受不了别人对我妈的冷嘲热讽。而且面对无法预知的未来，我不知道我能给孩子怎样的生活。当我躺在冰凉的手术室的时候，我无声的哭了，眼泪顺着脸流了下来。等我从昏迷中醒来，朋友告诉我昏迷中我喊了你的名字，但是我知道这段情，不管如何刻骨铭心，都该放下了。我决定忘记你，从新开始，所以我换了个地方，回到了宝鸡，以为就此过去了，没想到3年之后又一次和你不期而遇。那天我有很多很多话想给你说，我觉得是命运让我们相遇，但是所有的语言都堵在嗓子眼，一个字都说不出来，我也不知道该从何说起。如果不是看见你的女儿，看见你那幸福满满的父爱宣言，我想我也许这辈子都不会告诉你。说这些，不是想让你知道我曾经付出了什么，就是想告诉你，曾经，你还有过一个未曾来到这个世上的孩子。

这么多年，除了那次想要忘记你，连想一下忘记你我都舍不得，我把你放在了心的最深处。想着随时间就会淡漠，但是每过一段时间，你就会出现在我的梦里，将即将模糊的记忆重新刷新。曾经我最喜欢听李殊那首《感动今生无法改变的你》，我至今记得那几句：如果来生不再是场戏，幸福不再是精彩的回忆，我愿陪伴你再生再世，感动今生无法改变的你。那时候，我喜欢和闺蜜静静的呆在一起，听她给我唱这首歌。但是我从来没有想过来生要和你在一起，我只想如果有来生，那我要做你的妹妹，只有亲情是无法隔断的，那样我们就可以一起长大。再后来几年，我迷上了张信哲的《从开始到现在》，现在又喜欢上胡歌＆阿兰的《一念执着》与崔子格＆夏天的《不再联系》，似乎只有歌里才能唱出无法言说的心情。

婚姻本来就是一场与爱情无关的旅行，陪你走的那个人，或许不是最爱的，只是合适罢了。命运待我不薄，给了我一个既合适又宠我的人，我很知足，很幸福。

人的记忆是有限的，能记住的人并不多，经过时间的沉淀，你和东是唯一留在我记忆中的两个人。东是我觉得亏欠的人，你是我舍不得忘记的人。我想说你欠我一个拥抱，这么多年，我们在一起的时间屈指可数，但是每一次我都会无声无息的流下泪，因为心里有太多太多不能言说的伤，我想紧紧的抱着你，好好哭一场，把这么多年的委屈，不舍，无奈……全都哭出来。但是，如今我们已有各自的家庭，已为人父为人母，再想这些，再说这些，显得是那样的可笑与自不量力。

时间过得太快，我用一秒的时间爱上你，花了15年的时间都未曾忘记你，也许你注定是我这一生的劫。我不曾想过要靠近你，你在我心里是完美的，我怕靠近了，看得清楚了，就发现了缺点，怕一切就不再是记忆中的美好。我宁愿自欺欺人，让你永远都是我心中完美的天使。所以我只要远远的看着你，不和你失去联系，可以像老朋友那样偶尔有一声问候。

朋友圈里所有的多愁善感都是因为你，那个舍不得忘记，放不下，又不能提起的人是你。

我被自己吓住了，所有的语言文字就如泉涌，无需组织，一个个排好队，一句顺着一句，不过大脑的出来了。我怎么会记得这么多，记得这么清楚，怎么会有这么多的话想说。

写到这里，感觉心里不再是沉甸甸，轻松了很多。这辈子不知道我们是否还会在人海中相遇，不知道我们还会有几次再见的机会。这么多年，我从没有给你说过这么多话。就这样吧，你永远是我藏在心里最爱的那个人，看着你幸福，我就开心，祝你幸福！

                                          2015-8-2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