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意难违（第三章/六十三：观赛受伤）

六十三、观赛受伤

五月初五一大早，娣姐带上友谅到湖边去看龙舟比赛，为自己家的赛船助威。

友谅穿红肚兜，开档长裤，胸前挂银制‘狗圈’，坠一个用桃核雕成的‘猴子’饰物，还挂了一串用艾草叶包扎成粽子形状的很小的粽子，脑后用红绳子扎了一条‘长寿尾巴’，脚上穿了一双布制凉鞋。

娣姐的头发梳得又黑又亮，穿短袖土红上衣，蓝色长裤，胸前吊一个红线小网蔸，里面装着一个盐蛋，上面用黑色墨水画着一条小蛇。

大湖上有七八条船一字摆开，一声哨令，锣鼓齐鸣，红旗招展。浆手们穿着橙色或红色、白色背心，头扎红色、白色、黑色头巾，在鼓手的指挥下，精神抖擞，奋力猛划。

各条船装饰着龙头，牛角等，并在上面扎上了各色彩带，五颜六色，非常显眼。赛船虽然大小不一，人数却都是一样多。号令过后，在鼓手的鼓点引导下皆争先恐后，如离弦之箭，向前疾驶。

岸边观看的人群格外兴奋和紧张，他们都在为自己的船队鼓劲和加油，眼睛瞪得大大的紧盯着赛艇和浆手，心都提到了嗓眼。

‘加油，加油’，一浪高过一浪的呼喊声，锣鼓声，震耳欲聋。

娣姐将盐蛋嗑开，递给友谅吃，抬头观望：一望无际的湖泊，那么多的人，那么这多的船，那么大的呼喊声，没有见过，也没有听过。她心情激荡，开心极了，忘乎所以。

友谅掰开她的手，吃着盐蛋，看到你追我赶的场景，也异常兴奋起来。他昂首张望，拍动双手，跳起双脚喊道：“快、快，加油，用劲！我要第一！我爸是第一！”

熙熙攘攘的人群将他淹没，喧天的锣鼓声盖过了他微小的呼喊声。

湖边有很多人往往湖中投进粽子之类的东西。友谅也将胸前挂着的一串小粽子取下来，挤到人群前面投入湖水之中。

突然，从碧波荡漾的湖面浮现岀两条大魚，上下翻腾、嘻戏，它们似乎经历了恶浪扑身，躲过了笼蜏钩饵，经过漫长艰辛之路返回了故乡。它们异常兴奋地互相追逐、舞蹈，模仿人的声音进行对唱。湖边的人们蜂拥挤上前去，安静下来，观看这奇异的景像、聆听这古朴、奇妙的歌声：

甲：路上湍流急，乙：腹瘪倦尾翻，

甲：迷目寻回路，乙：暗匿礁无数，

甲：泅探东南斗上头，乙：竟有杂草附残体，

甲：鸿雁争先去。乙：断流身归故。

甲：顺下赛疾风，乙：破水扰幽魂，

甲：词讯下泉处；乙：众睹飞舟渡；

甲：误入罾网挣破时，乙：用尽角黍仍不足，

甲：秘语隐腩腹。乙：弃身蛟龙腹。

“叭哒”一声，纷扰的人群，杂乱的脚步，一个木制拖鞋踩在了友谅的脚趾上。

‘哇！哎哟喂！’友谅蹲下去抱脚痛嚎：“好疼呀，指甲要断了!娣姐呀，快来扶救我！”

娣姐正入神地观望陈家的竞赛船，突然听到了友谅的哭叫声，往事搜索，一看：友谅已经瘫坐在地上，大声哭喊。她大吃一惊。

一心真的不能二用啊，眨眼工夫就出事了。她吓得脸色骤变，立即上前抱起友谅问道：“么样啥？哪里受了伤？哪里疼？”

“这里，这里，疼，疼。哎呦！”友谅指着自己脚的一个小指头，可怜兮兮，痛哭流涕地对娣姐泣告。

娣姐仔细观察，发现友谅所指的小指头已经渐渐红肿起来。——估计是被硬物踩踏了。

她蹲下身子，背对友谅说：“你扑到我的背上来，我马上背你回家去。”

只有几百丈远的距离，娣姐背着弟弟气喘吁吁回到家中。

‘哎呦，哎呦，娘啊，疼死我了！’友谅一进屋就大叫不止。

还没等他的娘出来，紧接着从外面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有人大声报信：陈家的赛船翻到湖里去了，陈普才也掉进了湖里，还有十几个人生死不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