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送别

        还是黎明，我就起来。他要赶早走。

        雨终于停了，已连着下了七八天。推开窗子，看到天空一点点透亮，云层依然是灰色，却比往日薄得多了，有天晴的征兆。

        悄声起床， 煮粥，煮鸡蛋，做蒸饺儿。昨晚剁好了酸菜馅、和好了面团。之前他说想带点蒸饺在火车上吃。蒸锅里，蛋煮好了，捞出剥皮。把捏好的饺子摆屉蒸上。另开煤气灶，锅里把鸡蛋和水放好，却打不开火，才发现灶坏了，开关怎么也扭不动。他不知什么时候站在身后，说早发现就好了。

        粥好了，盛碗里，放桌上晾着，饺子也捡出来晾着，如果不是灶坏了，他还能吃上一只茶鸡蛋。没办法，我只有再用蒸锅做茶鸡蛋。此时鸡蛋还在锅里加滋味。他匆匆吃过。

        我已把吃食装好，黄瓜，熟食，面包，方便面，又装一袋蒸饺儿，一袋茶鸡蛋。

        他拖着皮箱走到门口，说不用送了，出门，回身，简短一个拥抱。

        我说上车了来个电话。

        他拖拖拉拉下楼了。

        我急忙跑到阳台打开窗户，往楼下看了看，转而，又急忙脱了睡衣，换条裙子，抓了件网衫追下楼。

        以为他拖着笨重的大皮箱不会走多远，可我一直跑出小区大门，才看到他，他已走到马路边，在挥手打车了。我喊一声又喊一声，他才停下。回头，那样眼神看着我。

        我才发现，自己慌乱的跑着，又散乱的头发和衣衫，或许还带有惺忪睡意的脸孔，是他不多见的。我的这件鲜艳的绿地粉花裙子，还有这件绿网衫也是他没见过的吧？在清晨的微凉中，我用一只手揪紧着网衫护在胸口，因为那件裙子胸开得实在是太低了。另一只手惊诧的舞动着，不时跳起来躲着脚下的水坑。我喘着粗气跑到他面前，我发现他眼里的目光除了惊羡还多了层什么？他意味深长瞅了几眼，上车走了。

        街上没有几个人，静悄悄的。

        或许，他真的没有见过我这样。看着车载着他走远，我说不清心里滋味。转身，回家。

        连日的雨，地面上特别泥泞。凉凉的晨风一下下拂动我的裙子。我低头看路，看到两条光洁小腿，光着的脚丫，脚上那双有着一抹嫩黄的黑凉鞋，新染的亮晶晶的脚指甲。真的，我的这些，他都没看到过。不敢数分开有多少年，他在南方打工，我在北方留守，一年见两次，一次六七天。

        他刚回来第一天，我俩一同站在镜子前，因为我说了一句让他扫兴话，他突然皱着眉恼怒的说“你看你都老成什么样了？”后来他又搂着我哄我，但他眼神里的那种厌恶总在我心里梗着。

        云层更薄了，似乎要晴的样子，天边露出红晕，太阳就要升上来。我的心无由轻松，清晨的空气真好。

        遇一熟人，微笑说早，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