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YOI/leoji】车
一辆字面意义上的自行车(。
ooc严重,时间轴混乱,请自备护目镜
江苏高考跑题作文,800字什么的,我尽力了
[ ]内是时间
2017年江苏高考语文作文:
车有多种类型,车来车往,车传递着真情,承载着时代的变迁,折射人世的变化,道出人生的哲理。请以此写一篇不少于800字的作文,题目自拟,文体不限,诗歌除外。
车
[2017.4.7 17:20]
雷奥接到他父亲的电话,让他去远在郊区的公寓一趟。
自从他们冷战开始,这是他父亲第一次打电话给他。
电话铃响时,城市刚刚经历过大雨,泛滥的雨水让东山的碎石泥块顺势而下,夹着树枝残叶,堵塞了城里的每一条下水沟。如果还有什么更糟的事的话,那就是停电——雷奥走出楼道,站在百货商店前打的,就在那一瞬间,整个城市的灯全部熄灭——而雷奥,他就站在商店的霓虹灯招牌下,看着灯光从头顶到目力所及的远方,一瞬间全部熄灭。人们在落霞下被抽象成一个个剪影,手足失措。
在巨大的舞台上,戏剧正处于高潮阶段时——哈姆雷特端起那杯毒酒、奥赛罗举起他的匕首,黑绒幕却突然拉上,主演们震惊、慌乱,卸下繁复华丽的妆容,为这个无人认领的恶作剧争执不休。但站在街边的雷奥,无意攥住了最上等的座位票。
在这时,雷奥看见了那个男孩。
后来雷奥回想起来时,他还是认为这个相遇简直不可思议——混乱的城市,不详的来电,一切似乎都在为不幸埋下伏笔。但雷奥看到了那个男孩:他斜戴着一顶鸭舌帽,帽檐下是一张年轻的亚洲人面孔。他套着一件白色连帽针织衫,七分牛仔裤,露出一截粉红的袜子边。但是袜子和板鞋已经变得脏兮兮的了,浸在泥水里。不知是汗还是雨的糊了一脸,他抹都不抹。推着自行车,他一步一步,坚定地逆着铺张满城的水前进,在一片混乱中格外显眼。
一辆救护车尖叫着过去了,一群人举着报纸挡着风过去了,一块广告牌打着旋儿过去了。男孩就像虚化背影下的长镜头,雷奥看着他登上这个铺着天鹅绒和刺槐花的舞台,现实和幻想模糊了边界。勇敢的骑士啊,你身边的马呢?
男孩感觉到了雷奥的目光,他偏过头,对雷奥笑了笑。
于是,挂在天边那轮血红的夕阳终于掉了下去。满天繁星爬了上来。
[2016.4.7 23:14]
雷奥回到自己的租房时已经是深夜。雨停了,但滴滴答答的声音还没有消歇。电接上了,百货商店的霓虹灯招牌亮起来。水势还没有完全退去,雾汽弥漫,城市就已经像是充足了电的机器怪兽,张牙舞爪,侵兵占地。雷奥用一层薄薄的窗帘去阻拦,枕头上笼着蓝幽幽的光。他能感到那个怪兽在窥头窥脑。雷奥躺在床上,身体疲惫,四肢凝固了一样的僵直,大脑却格外清醒。
他在害怕。
他满十八岁的前几个月,父亲交给他一张卡片,一面是深蓝色,一面是白色,上面有公墓的名字和标识,字体含蓄而清晰。那就是一张塑封的坟墓。雷奥把他放在自己的钱包里,夹在身份证之后,现在它就安稳地躺在床头的阴影里。
雷奥不知道他究竟会不会用上他。他在害怕。
“故事写得怎么样了?”
“差不多快好了。”
男孩凑过来,撇撇嘴:“骗我。才写了个开头。”
雷奥笑了笑,横着笔一路划到顶端:
“这样不好。我想要另一个开头。”
[2017.4.8 8:35]
雷奥有点走神。
他想起一些事情。
雷奥的前任女友是一位小说作家,在作家沙龙里小有名气。她和雷奥约定,每天早晨要在圣米歇尔广场边的咖啡馆见面。广场名字来源于边上的大教堂,但是灌木与梧桐是天然的屏障,倒是冲淡了大理石哥特建筑自带的肃穆气场。雷奥把他的大衣挂在褪色的晾衣架上,坐在靠近窗户的那个固定座位上。广场上空荡荡的,偶尔几个神色疲倦的上班族匆匆行过,白色或者灰色的鸽子落下啄食,扰乱了安静的阳光。晨曦还未退去,树林阴翳,雷奥很享受这片刻的安详。
这样的习惯延续了好几年。但是当女孩的第三本书付梓之后,他们分手了。
“抱歉,并不是你有哪里不适合我,我只是无法再分心了。”
“我心中大部分的位置已经被想象、被我的角色占领了,只是从中挤出一点角落分给你,这让我很痛苦。对不起,但真的,我们必须分开了。”
雷奥现在再次坐在靠近窗户的这个位置,他想,自己看起来应该很憔悴。
时值四月,天亮得很早。广场上还是很少有人来往,几个孩子蹦蹦跳跳地追逐着鸽子。广场深处有大教堂,里面藏有历代伟人的教诲和墓碑。雷奥小时候去过,那里阴森森的,玫瑰花纹装饰的穹顶已经模糊,刻着藤蔓的廊柱也是破损不堪。伟人们连名字也是无法分辨了。想到这里,雷奥感觉到紧贴在大腿上的钱包,还有里面的公墓证,他的胃一阵紧缩。
“你这种情况不算罕见,很多想象力丰富的人都会这样。”约他的心理医生半是宽慰半是商量,她说把约定地点放在雷奥熟悉的地方而不是医院诊所可以减少他的抵触感。这个想法似乎很有道理,但雷奥苦涩地想,这倒是让他的思绪更加繁杂了。“放松一点,转移注意力。去听几场音乐会怎么样?最近不是正好有个那个什么……”
雷奥默然。他点点头:“知道了。谢谢你,医生。”
医生隔着镜片看着他。“你之前不是说那个男孩消失了吗?又出现了?”
“不仅仅是……这次好像是真的……”
“……你怎么分辨?”
“本来几乎无法分辨,但是有车。他身边的自行车。——在我的幻想中,一切都几乎一样,只是,我没有想象他会扶着一辆自行车。”
“既然如此,”医生微笑,“能分辨是真是假,那为什么不去试着接触一下他呢?”
[2016.3.24 22:49]
雷奥和前女友分手,过了一个多月,他突发奇想,着手开始写一篇小说。
这也不算突发奇想,雷奥还是个大学生时,曾尝试着写写东西投投稿。这点小小的尝试,却是他和他父亲战争的导火索——他父亲一向反对把报告文学和纪实文学弄混起来,小说是入不了法眼的,他还特地在当地报纸上刊文来批判。不过这早就时过境迁,老爷子生气,多半还是因为雷奥瞒着他放弃了学法律却去搞音乐。雷奥知道,自己最初选择一位小说作家作女友,也有反叛的意思在里面——既然你认为我错了,那我就一路错到底好了。
现在重新开始想要写些什么,应该不会只是心血来潮这么简单。雷奥自己也这样想着。他摊开胶封灰色封面的笔记本。这本笔记本是他的朋友披集送给他的,封面上是一只卡通风格的仓鼠,啮齿小动物的大眼睛潮湿温润。
首先要审视内心。
——我想些什么样的故事?
啪嗒啪嗒。雷奥用下巴抵着圆珠笔。
——我的主角会是什么样的?
——他该有什么样的结局?
笔记本放在灯罩下,淡黄色的光线柔和。
雷奥自然地想到一位男孩,他有着温和的大眼睛和栗色的头发。头发是卷卷的,蓬乱。笑起来像是天使,会鼓起脸生气,会红了眼眶一声不吭。他喜欢穿浅色的衣服,对时尚有自己的理解,还很喜欢粉色。口味有时像个女孩子,如果被大家不带恶意地刺了几句,会不高兴地撇过头,打开sns发几句牢骚。如果把他搂在怀里会怎么样呢?
雷奥从自己的公寓走出来时,是深夜。少了一个女朋友来提醒他时间,他老是昼夜颠倒。街道错综,路灯明暗,影影绰绰,他觉得自己是一个飘在怪物腹腔的幽灵。但他的小男孩在他头脑中诞生了,他停在某个商店的橱窗前。黑色的,看不清,但雷奥想,该给自己的男孩买件什么样的衣服。
[2016.3.27 8:25]
在某个与往常没什么区别的早晨,雷奥绕着圣米歇尔广场走过。过往的人还是很少,或者几乎没有。他路过大教堂,那里水汽很重,潮湿的气息扑面而来。夏天是亢长单调的蝉歌,梧桐叶子哗啦啦地响,投在灌木丛和菩提叶上一片斑驳的阴影。教堂尖尖的顶反射着光,大理石的十字架,光线都是冰冷的。似乎有钟声响起,从林荫茂密的最深处。
然后,雷奥看见了那个男孩。
是他的男孩。
雷奥恍惚地觉得,钟声很好,但又太肃穆了。他向男孩走去,他觉得应该响的应该是《致爱丽丝》。日光很清淡,隐隐约约有琴声,他走向他的男孩。
“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季光虹。那你呢?”
“雷奥。姓嘛,下次再和你说,太长了。”
男孩对着他微笑。雷奥这才发现,原来蝉声一直响着。
[2017.4.8 11:34]
雷奥向心理医生致谢,告别,他走出咖啡馆。时间到了中午,阳光晃得人发晕。雷奥站在门前的阴凉里,眯着眼睛,于是广场模糊成了白花花的一片。这是一个回忆的好契机,雷奥迅速地想起了开始的一切,想起幻想中的季光消失的那个周末,他收到了久违的前女友的信息:
“巴尔扎克说过,他是一个没有灵魂的人。我知道你懂。”
雷奥想,我懂。
他对着阳光跨出一步。有那么多事情等着他做。他先要去医院,父亲的手术在下午三点。
[2016.4.25 17:30]
雷奥的小说登在了日报周末的文艺特版上。不长,一个简单又狗血的故事。主角和他父亲相互嫌弃,却在他父亲病重的时候手足无措。雷奥想着要制造一个舞台剧的效果,还特地让大雨淹了全城。就在这时候,主角遇到了另一个男孩。如果再把性别转换一下,三流言情小说一样毫无悬念的展开,雷奥自嘲。最后,主角的父亲痊愈出院,一切如常,没有拯救世界也没有英雄救美,happy ending。
雷奥只好承认自己实在是没有写故事的天赋。他把报纸递给季光虹,季光虹看完,把报纸重新折好递还给雷奥。他紧抿着嘴唇,雷奥看出来他是在压抑着某种情感。
“我要走了。”
雷奥愣住。他努力动了一下嘴唇:“什么?”
季光虹低着头,刘海垂下来:“我也不知道……但你的故事写完了……我想我是时候走了……”
“我不会让你走的。”
“可是我占用了你这么长时间,是时候走了呀。”季光虹抬起头,天哪,他居然还在努力地笑。
雷奥感觉自己的心狂跳起来,不对,是在抽搐,像是从树上坠下的濒死的小鸟。
“我不会让你走的。”
“不知道雷奥有没有听过这么一句话……”
“我不会让你走的。”雷奥喃喃地重复着。
“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一片森林。迷失的人迷失了,相逢的人再相逢。”
男孩说不出话了,红了眼眶。雷奥丢下报纸,丢下自己写的三流言情小说。他什么都不想管了。他抱住季光虹,把他的男孩搂在怀里,感受男孩的温度,活生生的人的温度。雷奥把男孩湿漉漉的发丝撩在耳后,他亲吻男孩的额头和耳廓,告诉他一切都会没事的,他们会再次相逢的,他会保护他免受一切伤害,他会一直陪伴他。雷奥说,你是我的男孩。男孩抱着雷奥,双手紧紧地贴在雷奥的后背,呜呜咽咽,像是受伤的小动物,泪水浸湿了雷奥胸前的衣襟。雷奥说,我喜欢你。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也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他也哭了。
雷奥感觉男孩像是往深渊中跌落下去,他眼睁睁地看着。他抓不住他的男孩。
[2016.4.25 17:45]
雷奥究竟该怎么向他的男孩解释。
雷奥第一次看见男孩时是震惊的,他没想到自己想象的一切会以这种方式来到他的身边。他在各种场合看见季光虹,男孩的身影小小的,坐在教堂的最后一排,或者从咖啡馆的玻璃窗边一闪而过。他在马路的对面向雷奥挥手,待雷奥跨过斑马线,鼓起圆圆的脸颊,作出生气的样子:
“你为什么要躲开我。”
疑问句,用的是陈述句的语气。一只自以为自己很生气的小仓鼠。
雷奥该怎么向他解释呢。男孩的一切都让他着迷——自然卷的头发,顺着一绺一绺摸过去,像是毛绒玩偶的手感,还有一点温暖在手心;男孩的眼睛里有万千星辰,笑起来时,银河都碎在了里面;男孩的脸有一点婴儿肥,男孩笑起来有浅浅的酒窝,男孩声音温柔,话语是。他站在阳光里,头上被笼上光环,是天使。
雷奥带着他出去逛街,橱窗消费,他要粉红色的衣服,要小熊的抱枕。雷奥和他一起坐巴士,坐在最后一排的两个位置,靠窗,早晨出发,傍晚的时候到了东山。这时候东山有点冷,雷奥把男孩搂在怀里。他们看星星看云看月亮,他们在屋子里的白粉墙上画画,他们用水粉颜料把对方涂得一塌糊涂。男孩抱着雷奥睡觉,更多的是雷奥抱着他睡觉。睡去的时候是暮色四合,醒来的时候是艳阳万里。时间仿佛都变慢了。
雷奥没有问过他他究竟是什么样的存在。男孩不需要吃饭,不需要物质的一切,除了雷奥,没有人能看见他。这是一个禁忌的话题。雷奥总觉得,这要一想到这个问题,男孩就会突然消失——就像他突然出现再雷奥的生活中一样。他是一个不速之客,雷奥作为主人愿意被他永远打扰下去。
雷奥有时也偷偷想过,当男孩还在熟睡,清晨已经爬上窗帘的时候。男孩呼吸均匀,鼻尖发红。雷奥揉揉他杂乱的头发,帮他掖好被角。他有时觉得季光虹就像是守护神,或者他是季光虹的守护神,就像《哈利波特》里喊一声“呼护神卫”就会出现的鹿一样。雷奥想,我的守护神大概是仓鼠。
雷奥跪在地上,男孩消失在他的眼前。
但是呢,雷奥又该怎么向男孩解释,男孩已犯罪,温柔就是罪名。事到如今,才来告诉雷奥,他是假的,他只是一个梦境?他的头发、眼睛、脸蛋,或者这一切都将不复存在的?他的小熊,他和雷奥一起去的东山,他们写在墙上的“together forever”,边上还有一只仓鼠和狮子,花花绿绿歪歪斜斜,这都将不复存在?既然要消失,为什么要开始?或者说,这是雷奥的错,一切的开始,他就不应该说出那一句“你叫什么名字?”
雷奥双手冰凉,像是浸在冬天的泉水里。
[2016.12.20 14:35]
雷奥在图书馆见到了这句话:
“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一片森林。迷失的人迷失了,相逢的人再相逢。”
村上春树。《挪威的森林》。
快到圣诞节了,到处倒是一种忙碌而喜悦的氛围。
[2017.4.25 17:45]
雷奥在父亲手术成功后的第二个星期再次遇见了季光虹。这样算来,季光虹消失后,时间恰好过去了一年。
一切像是从未发生。一切又像是都发生过了。
那天又下起了大雨,春末夏初的气候就是这么不讲道理。雷奥把包顶在头上,跑起来的时候感觉自己的袖子和裤管里灌满了水。他横穿跑过广场,站在咖啡馆的门前,放下包,站稳,把雨水从他的睫毛上抹下来,他才发现雨居然停了。好吧,就这一瞬间的事,同样站在屋檐下的人们叹口气准备走了,雷奥把自己湿搭搭的长发甩到身后,有一种被世界欺骗了的感觉。
这时候,他看见了那个男孩。
不,是他的男孩。
“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季光虹。”他垂着眼帘,却偷偷地打量着雷奥,小动物一样的小心翼翼。“那,那你呢?”
“雷奥。姓嘛,下次再和你说,太长了。”
春意阑珊,杂花生树,雨后空气清新,满是浓烈的花香。
小动物狐疑地抬起头,上上下下地看了雷奥好几眼,又红着脸低下头,弱弱地开口,细细的声线简直要融化在这甜得能拉出丝的四月空气中。
“我知道的。雷奥·德·拉·伊格莱西亚。”
雷奥帮他扶着自行车,逆着风走过,感觉自己的心扬开,像一张风帆,被夹着香气的晚风鼓得饱满。季光虹每一个细小的动作,是风铃,叮叮咚咚,飘摇来去。
他们相视而笑。
天色暗了,他们昂首前进。
黑暗中,没人能看见他们脸上的笑容。
FIN.
所以说这篇文和车半码子关系都没有
想象一个男友或女友然后一不小心就成真了这类梗,很多地方都有出现,但我个人写这篇文时想的是《三体》里罗辑和庄颜的相遇罗辑真男神啊啊
想要正经一点写点文艺的东西,怎么这么难啊……中间感情转换得很突兀,还有我也不会好好地打理情节,总之就是没法完全表现出自己想表现的东西……磨磨蹭蹭写了很久,还手抖忘存了,我只好又重写了一遍[宝宝坚强不哭.jpg]
作为一个刚毕业且语文考崩的江苏考生,重写一遍高考作文,真的是,心情很复杂……
总算发上来啦!感谢看到这里的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