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eb.23《诗》三百，思无邪乎？
文/杜豆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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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经》名气这么大，要是用一句话总结，会是什么？
《论语·为政第二》里，孔子举手给了个答案：“《诗》三百，一言以蔽之，曰‘思无邪’。”
简单直译，就是：“《诗经》中三百多首诗，用一句话来概括，就是思想纯正。”
这个解释，是我百度出来的。听起来，多少有点儿“马列”，不免让人想起红旗飘飘、锣鼓喧天闹革命的年代。
后来，再考证，才知这个解释出自杨伯峻《论语译注》中的翻译。
杨伯峻还说，“‘思无邪’一语本是诗经鲁颂駉篇之文，孔子借它来评论所有诗篇。思字在駉篇本是无义的语首词，孔子却引它当思想解，自是断章取义。”
也就是说，杨伯峻认为，是孔子把“思”这个字眼，独创性地延伸为“思想”的。
思无邪？概括起来，“思无邪”也就有了两层涵义。
一层是专门针对文学创作的，孔子强调的是作者的态度和创作要有真性情。
正如北宋程伊川说：“思无邪者，诚也。”他指的是文学创作上，要“修辞立其诚”，要有真性情。
另一层，正如杨伯峻先生所译，要“思想纯正”。
那什么算“思想纯正”呢？
司马迁在《屈原列传》中所说：“国风好色而不淫，小雅怨诽而不乱。”孔子认为，邪和正的标准是“仁”，“克己复礼为仁”。
冯友兰先生在《中国哲学史新编》进一步解释说，这个标准就是“非礼勿视，非礼勿听，非礼勿言，非礼勿动”，再加“非礼勿思”。
思想纯正，是要修行滴2
不过，对于大圣人孔子的总结性发言，也有人发出了不同声音。
朱熹在《朱子语类》中说：“思无邪，乃是要使人读诗人思无邪也。若以为作诗者三百篇，诗，善为可法，恶为可戒。故使人思无邪也。若以为作使者思无邪，则《桑中》、《溱诸》之诗，果无邪也？”
我们来摘《桑中》一段读读：
“爰采唐矣？沬之乡矣。云谁之思？美孟姜矣。期我乎桑中，要我乎上宫，送我乎淇之上矣。”
意思是：”采摘女萝在何方？就在卫国沐邑乡。思念之人又是谁？美丽动人是孟姜。约我来到桑林中，邀我欢会祠庙上，送我告别淇水旁。“
这样男女幽会的爱情诗，朱熹很疑惑：怎么也算思无邪呢？
刘宝楠《正义》中说：“思无邪者，此诗之言。诗之本体，论功颂德，止僻防邪，大抵归于正，于此一句，可以当之也。”他认为，孔子所谓的无邪，是符合儒家政治道德标准即可，“正”而“不邪”，是不能分开的。
近代学者郑浩说：“夫子盖言于《诗》三百篇，无论孝子忠臣、怨男愁女，皆出于至情流溢，直写衷曲，毫无伪托虚徐之意。”李泽厚非常赞同此说，干脆在《论语今读》中直接将“思无邪”翻译成了“不虚假。”
所以，“思无邪”，说来说去，就是人性本身的善良愿望，从诗本身而言，没什么不好，也没什么不可以对外人讲的。
所以，孔子说：“兴于诗，立于礼，成于乐。”有了愿望就来一首真性情的诗，诗要有礼，礼再辅之以乐，如此，才能称之为一个有修养的君子。
君子的修养，要从“思无邪”开始3
那么，研究中国文化的国外友人对“思无邪”又是如何理解的呢？
日本美学家今道友信说，“这里所说的‘思无邪’，就是思索的垂直上升，根据定义把思考的方向确定之后，就必须把这种垂直的意向继续下来。”
“孔子已经预感到诗的形象和象征性语言的升腾力量，预感到这种语言的飞翔的能力，已经感到只有使用这种语言才能使人的精神超越现象事物的限界，才能超越概念上的思考方法的平庸水准，知道了只有这种语言才能使人的精神和立足于概念的世界的彼岸相接触。”
理论学家就是这么傲娇，从来不说普通人听得懂的话。
绕了这么大圈，其实也就是在说：诗是一种特殊语言，能够把人的思考拔高一个境界。
另外，我们再来欣赏一下近代英国著名汉学家理雅各和韦利，是如何对“思无邪”进行汉英翻译的：
(1)Have no depraved thought.(Legge)
(2)Let there be no evil in your thoughts.(Waley)
理雅各说：“没有堕落的思想。”
韦利说：“思想上不要有邪念。”
两人翻译时，都是以直译的手法，从反面来理解内容的。不堕落、没邪念，如果从正面讲，就是思想纯洁、真实、善良。再拔高一下，其实就是：对于真善美的追求。
法国作家波德莱尔在《一八四五年的沙龙》中曾说：
“艺术家必须具有一种真率的品质，并能够忠实表现自己的性情，再加上自己技巧所具备的一切方法的帮助。没有性情的艺术家，是谈不上绘画之事的。…一切艺术的本质永远是美的事物通过每一个人的感情、热情和梦想而取得的表现。”
可见，对于真、善、美的追求，是全世界人的梦想。
“思无邪”，从意蕴上讲，更靠近“真”、“纯正”。
《诗》三百，思无邪乎？然也。
《诗》三百，思无邪乎？然也。（本文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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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杜豆豆，IT从业20余年，曾先后研修英语、计算机、美学和心理学专业。早年创过业，后就职多家全球知名IT外企，现工作于某研究院。书痴一枚，闲时码码字。兼任多家平台签约作者，简书会员合伙人，万卷好书工作室、万卷好书读书会创立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