哭泣的洋娃娃

哭泣的洋娃娃

6月12日  星期二  天气晴

1

李婉每天都会坐在小区的公园长凳上，她眼神涣散。嘴唇发干，脸上没有一点血色。她怀里的婴儿不停地啼哭，但是不会动。人们都用异样的眼神看着她，她完全不理会。李婉不时低头亲吻，还轻轻拍着婴儿道：“丽丽不要怕，妈妈在这里。”

两年前，她和往常一样用小推车带着女儿出来散步。有两个女人跟她搭讪。把她围住，就那么几分钟。等她再来看女儿的时候，已经不见了。那时候她 的女儿才一岁半，只会说几个简单的字。车上就剩下一个哇哇大哭的洋娃娃，李婉当场就晕过去了。

等她再醒来的时候，已经在医院里。医院里昏暗的灯光，照得她很不舒服。丈夫面急扯白脸，婆婆和公公也是脸色阴沉。李婉这才想起来，原来孩子丢了。她开始嚎啕大哭，觉得自己的心上被扎了无数个窟窿。血在慢慢往外淌，直到枯竭。她由嚎啕大哭到低声呜咽，觉得身体里的水都变成眼泪流光了。丈夫始终没有说一句话，甚至不愿意看她一眼。

李婉突然拉住丈夫的衣袖，两手“啪啪”扇着自己的耳光。不一会，两边脸都肿起来。她使劲晃着王林的胳膊，“对不起，都是我的错。”王林两眼紧闭，甩开她的手。李婉还是不依不饶，王林转过身狠狠瞪着她，眼神里满是憎恨。

“你知道吗？警察说了，孩子可能被拐卖了。”王林举起手做出打人的姿势，他咬着嘴唇。整个人在颤动，随即又放下，抱着头痛哭起来。

“我永远都不会原谅你，”李婉听到王林的话，又晕厥过去。

李婉被接回了娘家，王林和她离婚了。但是李婉还是住在原来的小区，她父母的房子离王林家不远。只是她和王林却成了陌生人，即使碰到也不会有什么交流。

2

李婉还是每天坐在椅子上，抱着她的洋娃娃。她总是抚摸着洋娃娃，然后默默的流眼泪。看到跟女儿年龄差不多的孩子，眼神总是会不自觉跟着他们转。

“阿姨，给点钱吧。”一个小女孩伸出手来。

她的个子瘦瘦小小的，脸上脏兮兮的。头上只有稀疏的几根头发，黑色的眸子清澈透明。李婉从口袋里掏出5块钱，放在小女孩的手上。孩子说了声谢谢，但是她的眼睛死死盯着洋娃娃。向旁边跑去，只见一个男人把她手上的钱，抢了过去。打发小女孩去别的地方去要钱了，李婉叹了口气。

她的心上忽然像被什么东西揪住似的，难受得喘不过气来。她不禁想起自己的女儿，丽丽你到底在哪里啊？你是不是也是这样饱一顿，饥一顿。我的孩子啊，都是妈妈对不起你。你在哪儿啊孩子，托个梦给妈妈吧，妈妈来解救你。她的眼泪止不住往外流，她想着就往家的方向走去。

“妈妈，我记得这个洋娃娃，我就在你身边啊，你快来救我。”

“丽丽，你在哪儿，你别走......”李婉喊着坐起来。

梦里的小女孩在叫她就自己，会是谁呢？李婉使劲晃着自己的脑袋，她抓起桌上的水，咕噜咕噜喝了两口。又躺下睡去，但是她怎么都无法入眠。辗转反侧，她反复回想着，觉得应该做点什么。

第二天李婉一大早就来到的警察局，她找到处理女儿案子的警官。

“王警官我知道你们很忙，但是请你们务必注意一下这些人。”

“你是说，你们小区有大人带着几个孩子在乞讨？”王警官说道。

“是啊，你们暗中查查吧。”李婉用乞求的眼神看着他。

“我能理解你，丽丽妈妈。但是我们不能盲目调查，除非有确凿证据......”王警官双手交叉握着，他眉头深锁。叹了口气，“我能理解你，但是.....”他无奈地摇摇头。

李婉有些沮丧，她觉得那个男人有问题。这时候警察不帮她，她怎么办呢？可以自己查啊，她拍拍脑袋。眼神里有一丝小兴奋，但是要怎么做才不会引起那个男人的怀疑呢？

3

李婉眯着眼睛在凳子上打盹，这时有小女孩拉她的衣角。她揉揉眼睛，看到还是那个小女孩。她刚想说着什么，瞟见远处有双眼睛盯着这里。那个男人拄着拐杖，头发蓬在头上像个藤蔓。一双鹰一样的眼睛，看得人脊背发凉。李婉掏出一百块钱，放在小女孩手上。女孩只是点点头，就不说话了。她的脸色苍白，嘴唇更是毫无血色。

女孩把钱拿过去，那个人对着李婉做出个抱拳的手势。怎么办，让他走了，我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有机会。不行，我得想办法留住他。李婉起身走过去，拦住那个男人。

“唉，或许我能帮你。”李婉大声说道。

这女人想干嘛，不会是发现了这几个孩子是我拐来的吧。怎么办，我要把她打发走。绝不能让她坏我的事，男人抬头看着李婉。他的眼神略过一丝凶狠，但瞬间又恢复了正常。

“怎么了，女士，谢谢你的帮助。”男人抑制住自己的愤怒。

“我能请你吃饭，”李婉说道。

“不用了，我们有饭吃。”男人脸上的肌肉慢慢崩紧，他的笑容渐渐消失。

他开始扯着孩子们走，孩子们都看着李婉。眼神里流露出不舍，但是男人在一味驱赶。他们只能慢慢挪动步子，该死的女人。他在心里咒骂着，女人没一个好东西。说是跟我一起干，有点钱就卷跑了，还打伤我的腿。他的情绪越来越激动，不停扯着孩子。李婉见状，死死抱着他的腿。

男人扯过洋娃娃扔在一边，想让李婉离开。李婉仍然不肯走，男人用拳头使劲砸着她。李婉把男人的腿抱得更紧了。他的另一只脚也开始疯狂地踢她的头，她的头上渐渐渗出血来。李婉的眼前开始模糊，但是她还是不松手。这时洋娃娃在旁边哇哇大哭。

路上的行人渐渐围过来，有人打了报警电话。男人也被抓起来，李婉倒在血泊中。她的手一直抱着男人的腿，医生用了好大的力气才掰开。

经过调查，那男人确实是人贩子。但是那小女孩却不是李婉的女儿，看着躺在重症病房的她。小女孩跪在地上，一直哽咽。她不能发声，因为没有舌头。旁边的洋娃娃哇哇大哭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