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错山
清明节又到了,外卖员陈刚准备提前跟老板请假回家祭祖,毕竟家里只剩他一个人了,若他不回去那实在就没人孝敬祖先。可是老板并不答应,说最近生意多,让他先不要回去,若真要请假就只能扣工资作为补偿。陈刚早就猜透了老板那一套,他很想大骂他没人情味,可是他也明白这话只能在心里说说,万万不能讲出口,不然可能饭碗也保不住。没办法,扣工资就扣工资,自己是不可能不回去的。
陈刚在回家途中堵了一路,好不容易才回到家乡。第二天,他带齐装备只身上山祭祖,看到别人都是一群人来来往往,心里十分郁闷。他继续往山上走去,可丛生的杂草严重地阻碍了他的前进,饶是这几年风里来雨里去地送外卖,路没少走,但这种需要披荆斩棘方能前行的山道,还是让他吃足苦头。
“骗局!一切都是骗局!”陈刚心头火起,明明是法定的假期,却过得比工作日还累,春节需走亲戚,清明得烧香祭祖,端午要赛龙舟……先别说这些活动有多繁琐,单单路上塞车的时间,就足以让人身心疲累。
陈刚使劲砍倒挡在面前的小桉树,叹了口气,山上的草木一年比一年深,自己的人生却一日不如一日。自己已经30了,一事无成倒也罢,还欠下一屁股债,只不知以后还有什么盼头。
他蹲在太公坟前,将袋子里的物品一一取出:白纸、油烛、鞭炮、香、冥币……十年了,每年清明他都来扫墓,本来他认为祈求保佑不过是人们无力感的表现,但等他20岁时外出打工,饱经生活的摧残,常感人生的绝望后,竟然也信起了神灵。他跪在太公坟前,异常地虔诚,该有的东西他一样不少,而别人没有的仪式,他样样俱全。可他不明白,十年来自己那么用心地祭拜,却从没得到过任何庇佑,他不明白。
他掏出从高人那里求来的一块玉,放在坟前,玉的后面刻着“助我富贵”四个字。这是他摆脱黑暗人生的唯一希望,哪怕是虚幻的,他也无法不死命抓住。不,他不是没有努力过,可他起早贪黑地努力,不过是多送了几份外卖罢了,到头来赚钱的还是老板。
他又拜了一会,方才离开。
陈刚走后不久,就有一条见首不见尾的队伍浩浩荡荡地往这边开来,这便是大名鼎鼎的梁氏宗族。以前他们不过是个小家族,十年前却忽然开始发迹,因政府征地发了一笔后,又通过开发农家乐赚得盆满钵满,现在已经成为当地第一大宗族。
为首一位长老来到坟前,很是感慨:“十年了,居然有人年年都拜错我们家的太公坟,只不知是谁如此坚持。”他顿了顿,然后大声说道:“嘿!各位!已经有人替我们太公扫好墓了,快来上香!”说完,长老看到太公坟前有一块玉,他拿了起来,发现玉的背后刻着“助我富贵”四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