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跑计划 (一)
鹅卵石小道尽头是几颗大树，之后的城墙堆砌得比大厦还高，此路不通，一号在纸上打了个叉。
围起的铁栅栏会划破他的裤裆，不注意的话会发生意外，栅栏外还养着一群猛犬，虽然不确定，至少宠屋上写着猛犬这两个字，不能冒这个险，一号又画了个叉。
走到正门时，一号直接扭头走了。正门逃，根本不可能，几位哨兵在把守铁门，要真选择从哪儿逃跑，脚没踩到柏油路就会被麻醉枪射成真的精神病。
一号渐渐感到焦急，脑袋变得沉重，身体挤不出力气撑起双肩，逃出去的想法在一点点消失，无力感笼罩着他，整具身体都因为缺乏信念而变得轻飘飘。他已经顾不上临摹周边环境了，最可怕的是这股焦虑在吞噬意识，他的脑袋现在一片空白。
"咦!你在这儿干什么。"有人问。
"我…"一号结结巴巴，猛的甩头让自己清醒。
"你没事做的话，来帮个忙。"对方率先开口，手里拿着一个褐色的罐子，露出孩子般天真无邪的笑容。这给一号留下错觉，他收起笔和纸，答应了对方的请求。
"需要我干什么？二号。"
他说到，看到对方胸口的数字编码，一号想知道这个心智，看样子还停留在十五六的老头会干什么。
"不难，来帮我抓蛐蛐。"
"抓蛐蛐?你抓蛐蛐干什么？"
"你帮不帮，一个小屁孩问那么多，跟我来。"二号摆头叫他跟上。
两人猫着腰穿过丛木灌。
沙滩，椰树，此起彼伏的海浪…
这里既然有这么好看的地方?瞪着双眼的一号心想。
"这只是冰山一角，圣路易斯什么东西都有。你一觉起来，就会有人自称是等他姑姑十八年的骑雕大侠，或是骑扫帚的哈利波特，能用丝网捆住你的蜘蛛侠…圣路易斯什么人都有。"
"这里是圣路易斯?"
"你不知道?新来的？"
一号沉默。
"我其实也不太清楚，或许你和我一样。醒来就躺在素白的床单上，随后报警玲响起，有人拿着本走进来，问你一大堆神叨叨的问题后就走了。你问他，他却只会告诉你:你是来这儿看病的…"
一号依旧保持沉默继续听二号说:
"我记得自己是个医生！可是说出来谁都相信，他们都觉得我是精神病，只有一帮精神病相信'精神病'是医生。久而久之，我就不要求别人相信了。我都一把年纪了，半只脚踩进坟堆里的人，将就活吧！"
他恢复了与年龄相符的气质。此刻的他知道自己是个几十岁的老头，还知道自己是个医生，没人相信他而已。
一号感到好奇:
"你是医生还来看什么病?治不好自己吗？"
二号没有立刻回话。两手比做钳子，悄悄地往前方靠过去，突然像只蛤蟆一样扑在地上，之后两手打开一条缝，眼睛往手心瞅，立刻开心的咯咯笑。
"是只黄的。"他说。
"黄的?"感到困惑的一号问，"让我看看。"
他将眼睛挪过去，目光放在手缝里时，两只合上的手突然打开。
"骗你的，什么都没有。"
二号又咯咯地笑起来，被耍的一号却笑不出来。
"我居然相信了一个神经病，"他想，"还像个大傻子一样被精神病玩弄。"
"哎！别走啊…帮帮忙…"二号在身后喊他，"别走啊！你还想逃出这个地方不?"
一号突然止步，摸了摸兜，是空的，他弄丢了临摹的地图。这意味着所有的付出都化作乌有。
"这就对了，想逃出去的话问我，我有办法。不想的话，你可别后悔!等我走了，你能找到我吗?你想好了!机不可失，失不再来!"二号重复说到:"这个地方那么大!你确定能找到我。"他在诱惑一号，重要的是:
他知道了一号有逃出去的打算。
一号走回来，心里想到:
"这个精神病不简单呐！"
"这就对了，万事好商量!"二号说。
"拿出来。"一号摊开手问他要地图。
"拿什么?"
"快点，我没心情和你在这儿抓蛐蛐。"
"哥，"二号不解，"我滴哥啊!我什么都不知道啊!你要我拿出什么？我真的不知道啊！大哥，别杀我，放我一条生路…"他跪了下来，这小小的举动是个错误。
"地图。"一号不耐烦。
"什么地图，我没有地图啊！我就是来抓蛐蛐的。别杀我，求求你，行行好!"
一号不想在和一个精神病人浪费口舌、浪费时间，直接动手搜二号身。挠得二号全身瘙痒，最尴尬的是一号摸到对方敏感的腰时…
焦急的一号不顾一切的找，恨不得将二号裤子给拔下来，窥视个干净。
最后还是一无所获。
"我都说了没拿，竟然不相信我。"
"我信你个鬼…"
…
俩人开始不停地争执，谁都越说越有理，面红耳赤的，真就如同两个小孩为包辣条吵起来一样，没完没了的。
"你个神经病，全家都是精神病。"
"你个小屁孩也是个精神病，你全家才是精神病。"
"你他妈才是小屁孩，几十岁装嫩，不害臊?"
"小屁孩。"二号找不到话说，只能截取最能刺激对方的几个字作为武器。
"精神病。"
"小屁孩。"
"精神病，精神病…"
"小屁孩，小屁孩…"
…
长时间的争吵并没有谁获得胜利，两个人沙哑的背靠背坐在沙滩上说:
"小…屁…孩；"精…神…病…"
随后谁都不想再说话了，静静地听海浪上岸，又回到大海怀抱的哗啦声音，吹来的海风让俩人觉得惬意。
"别吵了，咋回去吧！累了。"一号说到。
"好。"二号赞同，起身时没告诉一号…
摔进沙里的一号也认栽，他现在嗓子冒烟，连一句骂人的话也说不出来。他爬起来，迅速靠近二号，他看到弯腰的二号从沙里捡起什么塞进拖鞋里。
一号从后面一把扑倒二号，顺势取下拖鞋，拿出一张白纸，立刻与二号拉开距离。
啃一嘴沙的二号爬起来，神情严肃，摊开手，像刚才一号一样。
"给我。"他说
"这是什么?还说没拿，是什么？"白纸在一号的手上晃悠，一号很是得意，像是柯南君发现了真相只有一个。
"给我，快。"一号半蹲下来，慢慢的走在沙滩上，手对着二号，像在唤一只狗一样，又像是在劝轻生的人不要轻举妄动似的。
他一直再说:"给我，快。"
"给我…"
"给我…"
二号是个老精神病，正宗精神病。
一号咽了一口唾沫。他能感受到二号糟糕的精神状态，绷紧的神经拉开他的眼皮，让眼睛睁的巨大，半蹲着，是最快能对事物做出反应的姿势…
"他会扑过来，像头野兽一样。"一号心想。
"给我，"他还在说，突然脸红了起来，像一条被激怒的红颈蛇，他深吸一口气，"给我，"最后两个字几乎是喊出来的，'崩溃'的二号忽然冲向一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