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一次跳水

曾看过一部黑白电影，开场是一个赤裸上身的少年，站在一个十多米高的台子上，脚下是一条宽阔的大河。河中有四五个少年一边游水嬉戏，一边冲高台上的少年大喊:“ 快！跳下来！跳呀！”

镜头切到少年的近景，随后给了他一个大特写——他的额头浸出细密的汗珠，眼下的河流似乎成了一个巨大的漩涡，发出震颤心灵的怒吼。旋转的镜头渲染出少年的犹豫与畏惧。不过，他最终战胜了内心的胆怯，勇敢地向前踏了一步，纵身跃下，成了浪里的一道白影。

这个电影，好像是前苏联的影片，名字记不清了，只是对开场这段画面记忆深刻。因为上小学四五年级的时候，我也有过类似的经历。只不过我站的台子没有电影中那么高，但也有小二层楼那么高。

那是二姑所在村庄一个废弃的水库堤坝。非汛期的时候，堤坝顶部高出水面约四五米，顶部到水面之间是裸露的褐色墙体。到了夏天，这里俨然成了野泳的胜地，一群孩子，你来我往，好不热闹。

有一年暑假，我和堂弟去二姑家串亲戚。吃过午饭，大我一岁的表哥拉着我俩去水库边玩。我们到的时候，那里已经有七八个孩子在戏水了。他们排着队，从堤坝顶部往水里跳，扑通一个下了水，另一个也紧跟着跳下去。

表哥来了劲头，脱了背心，也一个跟头翻了下去。我以前从没这么玩过，站在堤坝边上，腿有点儿打颤，正犹豫着要不要跳，结果不知是谁从背后推了我一把。别人要么是正着往下跳，双脚先踩水，要么是反身往下扎，双手先撩手。我则是跌了个上半身压下水。

当时就有点呛到了，沉在水底直扑腾。本来水性就不是太好，这回呛了水，心想糟糕了，难不成要交代在这儿。

表哥见我没浮出水面，他探身入水，一把把我拽了上来。那是我唯一一次溺水的经历。

推我的那个人，估计觉得我水性和他们一样好，只是看不惯这犹豫的性格，索性给你那么一下，没成想这人竟是半个旱鸭子。

我则心说，当时要么躲得远远的，要么就跳得麻利些，不然也不至于跌得如此难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