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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痴:穿校服的人

2019-01-22  本文已影响15人  claire_wang
阿痴:穿校服的人

      我要记录的,是在种种复杂的暧昧、调情、逗乐、依赖、习惯、眷恋、占有中的……某种我感觉到的、难以抵抗的力量。很多人都讨论过它,我也许并不能说出新意。

      在漫长的读书生涯里,初中、高中、大学,如果要说起来什么让我撞到自己,这样的事情和人都非常少。我的生命缓慢流淌,所过之地一片荒芜。现在回想起来,那个惊鸿一瞥、穿校服的人,是生命意志给我的最早的警示。

      尽管好多人没有与我说过一句话,交流过一个眼神。

      初二那年的期中考试,不知道为什么,教导主任玩了一个新套路,让我们初二的学生和初三的学生一起,混杂而坐,间邻着考试。

      在许多人看来,简直就是为上下两个年级创造无数个谈恋爱的机会。

      好多同学对于高一级的学生们充满了好奇与亲近的渴望,可能因为在本年级一无所获。

阿痴:穿校服的人

      阿痴,穿校服的人,正坐在我的旁边。

      我一眼都没有看他,完全凭我左半边的手臂和肩膀感受他的存在。

      瘦骨嶙峋。稍长的头发。安静,极其罕见地安静。好像没有ego。不指望别人看到他,也不期待别人重视他。

      他穿校服的方式是独一无二的。宽松的校服被他穿成和服的样子,露出瘦削的脖子和肩膀。他背书包的样子也与众不同,只随意挎着一个背带,似乎快从背上滑落的样子。

      那个年纪的男生,大声说话与大幅度动作才是正常的,他们太希望被女孩子重视、调戏了。

      我因此感受到他极其稀有的品质,并被震动。

      我注意到他的时候,他总是低着头默默不做声的画画,在纸上画,在班里黑板报上画,在桌子上画,他很少说话,一副对一切都不感兴趣的淡然的表情……

      更不要提班里的校花小平那个时候被一个疯了似的男生追求,每天骚扰她的花样层出不穷,宛如她的儿子,求她跟他说句话,看他一眼。

      期中考这样考了三天,他就无声无息在我身边坐了三天。

      考完,他无声无息地在门口和他唯一的哥们儿碰头,消失在校园里。

      这个人让我想(思考)了好几天。

      我决定打听打听他。

      考试结束以后,各路纸条和求爱信就在两个年级之间穿梭不绝。这个人不爱语言交流,却偏偏笔下文采飞扬,字又剑拔弩张、十分俊秀,“代写情书吗?阿痴。”“好啊!”他从不拒绝别人,默默帮了很多人的忙,不索求回报,也不和人热络,但每个人都有一条红线,通往陌生的一个人。

      我没有。没有人跟我表白,我也没有跟别人表白。

      几天以后放学回家的路上,我的几个闺蜜叽叽喳喳一直在说她们收到的求爱信息,我若无其事地问了问那个穿校服的人什么来头。

      最受关注的女生小平很快解答了我的问题:“那个人啊,就住在我家旁边一个单元。”

      我停住,啊了一声。

      几天以后,小平说,我谈到的穿校服的人悄悄去英语老师办公室递纸条,每天都是一首不一样的情诗,有时候还是英文的,挺长的、看不懂,看起来像是向她表白了。除此之外,每天中午回家吃饭、下午上学、晚上放学,他都会和他的哥们儿一起,在楼底下叫她的名字,有时候骑着自行车拼命蹬着,就为了赶上老师坐公交车停站的间隙,在路边看她一眼。有一回他哥们儿不小心碰到了他的作业本,上面写着:

“I love three things:

the sun ,the moon and you.

The sun is for the day ,

the moon is for the night

and you forever.”

      下面是英语老师回的更长的一段红色批注。他哥们还没顾上看,被他大吵一顿:“谁允许你乱翻我作业本了!”

      “神经病一样!”我们一起笑起来。

      我再也没有提起过他。

      但是我专门在小平家楼下等过她下午上学,没有遇到他。

      在校园里,我也着意寻找过他,见过几次,我在没有人知道的情况下,迅速逃离了。

      我问过闺蜜,他家什么境况。她说:“干部子弟吧。母亲好像为了他很早退休了,反正我看老师、校长都见他敬畏三分的。你可不敢惹他啊,听说他挺古怪的脾气……”

      他是有点儿土的,倒不是他长得土,他眼睛很大,澄澈迷人,让人看一眼就陷进去那种。只是他不爱打扮,又太过沉默不语,看起来像从乡下进这个大型国企讨生活的农民。我老看他一个人,下课也不出去玩,也不交谈,大部分时间不是在睡觉,就是在看书,我也不大懂,听别人说是莎士比亚、拜伦和雪莱的英文诗集,感觉还挺厉害的……

阿痴:穿校服的人

      “看呀,这谁画的黑板报,这不是英语老师吗?真像。一定是阿痴,这小子疯了……我得报告班主任。”

      我们没有再讨论过他。很快,我也没有再刻意想要在校园里见他。贫穷,切断了我微弱懵懂的好感。我再次陷入少年生活无边无际的荒凉中。

      这么多年过去了,我还是没有忘记一个穿校服的人。他像剑一样,插在我的记忆里。

      情欲最初的萌动,也是生命力给我的警告。我一直对这个安静而与周边格格不入的人有着特别的印象,几十年来一直如此。

      他明知自己没法争也没法抢,就神态自若地不争不抢。乐于成全,乐于被人忘记。也许那就是我?我在一个不期然而然的时刻,遇到了另一个自己?

      又也许,那是我希望做到的模样。

      就像他和英语老师传的满城风雨的绯闻,也像他爱得狂热别人看不懂的英文诗集,也许让我深深记得的是这少年一次毫无结果的心动。再没忘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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