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年轻过

中午在食堂吃饭，去年参加工作的三个小妹儿和一个帅哥边吃饭边打嘴仗，其中小颜和帅哥小程是一对恋人。

阿珍问：“小颜，昨晚小程给你做什么好吃的啦？”

小颜说：“煮的面条，不过没我煮得好吃。”

小程说：“我做了，起码态度很端正呀。”

小颜说：“态度是很端正。不过下次还是我自己做算了。”

一桌吃饭的阿姨们赶紧传授经验。

阿姨甲说：“小颜啊，千万别什么都包揽在自己身上，不然以后有你受的。”

阿姨乙说：“小颜，你要让小程多锻炼，你负责指导就行了。多练几次，手艺自然就上去了。”

阿姨丙说：“家务活还是两个人共担吧，互相扶持的日子才能长远。”

一串的阿姨轰她：“去去去，小颜，别听丙阿姨乱说，谈恋爱阶段要让男人多动手，培养动手能力和习惯，免得将来他当甩手掌柜。”

小伙伴阿珍和阿琳也在一边起哄：“小程，你也太敷衍了，煮碗面条就把我们小颜哄了。这叫态度端正？我们严重表示怀疑。”

邻桌的叔叔们也跟着胡乱出主意，一时间整个食堂欢声笑语。

再看小颜和小程两人，头都快埋进餐盘里面去了。

单位上有多少年没这么热闹过了？我有些恍惚，仔细回想了一下，好像自二零零三年后就没再进人，十八年呀，也无怪这些年来，领导经常说整个机关就像一潭死水。那能不死么，最年轻的都已经四十好几的人了。

想起我从学校毕业参加工作的时候，那时单位正红火，有近一千人，两个厂子，还有建筑施工资质，好几个在建工程，薪资待遇比ZF机关还好，当时很多人打破脑袋也要挤进来。我运气好，中专毕业直接分配过来。

记得第一天来报到时，一个阿姨问我：“你老汉（父亲）是州上哪个单位的？”我很懵：“我父亲是森工局的采伐工人。”她怀疑地看着我：“你老汉不是州上当G的，你能进我们单位？哄哪个哟。”彼时的我不晓得自己在他人眼里罩了一层很神秘的光环，更不知道所在的企业是个香饽饽。因为第一眼看到单位时是有点失望的，房子老旧，地理位置不上不下，离县城十几公里，离最近的乡镇也有五六公里，周围甚至连人家都没几户，典型的上不粘天下不着地。

好在也有足够的思想准备。我一直都很清楚，能读中专，毕业还分配工作，对农村出身的我来说就是鲤鱼跳龙门，尽管当时更想读高中。不过我也晓得家里的条件，比起我们那很多老早就辍学回家或外出打工，或在农村早早嫁人的女孩子来说，我家算是很开明的了，起码我母亲和父亲从没说过不让我读书，即使我的成绩不是很拔尖、家里的经济条件不好，即使周围邻居乡亲都善意劝说“女娃子读那么多书干啥，将来还不是嫁给别人家去，浪费钱。”父亲母亲也没动过让我辍学的念头，所以对单位的好坏也没挑剔的余地，当然也没啥好抱怨的。

安顿下来后，我开始跟着师傅学习，第一份工作是统计，那时也没其他想法，每天按部就班上下班，有时间就自学，报名参加自学考试，从大专考到本科；考职称，从初级考到中级（到高级的时候卡住了），反正没其他爱好，就读书呗。

后来单位的日子难过起来，两个厂因为环保问题先后关闭，建筑施工因为老人们退休的退休，又没有新人加入也承揽不到新的工程，后来干脆连资质都被吊销了。有几年单位的日子过得很紧张，即使有天保工程，也只能勉强维持企业运转。只是我没想到，统计工作居然干了二十多年，直到前几年内部轮岗，我才终于从统计岗位上挪窝，这几年先后搞过工资、社保、退休，防火季节下基层参加巡护，春天栽树等，也习惯了这样的生活，偶尔也会觉得企业暮气沉沉。当然对我来说没多大差别，因为我从来就不是爱热闹的人，也不喜欢凑堆堆，在别人眼里属于性格孤僻那一类人。

一阵笑声将我拉回现实里，朋友花说：“你真行，在食堂吃个饭你也能发呆。”我冲她笑笑，她也不管我答不答话，感慨道：“一个企业还是要有年轻人才有活力。你看他们来了后，每天多热闹啊。哪像我们以前，一群人闷头不语，吃完饭就各走各的。这么看来，我们都老了啊。”

我捶她一下：“哪里老了，年轻着呢。只要心不老，你就永远年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