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台上的三角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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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面阳台上的花,一簇一簇的,红艳艳的,叫什么花呢?”小秋桃坐在一把旧木椅上,用手托着个腮,在神思遐想着。
秋桃现在住的是一栋很古旧的民房,它是有两层楼的。外墙上还敷满着贝壳,但又不像贝壳。一楼推开两扇大门,进来有一个天井,天井里的麻石沿上长着几棵绿蕨,天井四周是过道,阴暗而潮湿。大厅的左角落里,有一木台阶,一直可上到二楼,二楼比一楼好多了,采光通风都好些。最主要的是二楼还有一个四根木柱搭成的凉台,凉台里布满着蛛网,飞尘满地,还堆满着各种杂物、朽木等,靠凉台外沿放置了一个大水缸,应该是房东闲置的。人刚走上来就有一股冲鼻的霉味。
二楼单间独进的房子有四间,看得出是改造过的。自从房东建了别墅,这栋老房子就贴上了吉屋出租。对面那个阳台上开满花的别墅,就是房东的。
春节过后,表姐把秋桃从蜀西那个农村带到这个花城来找工作,第一步就是带她找出租屋,出门在外,衣食住行,住才是排在第一位。现在这几天一直还在老乡那里蹭吃蹭住。
当初找房子时表姐要秋桃做决定,秋桃一眼就相中这个凉台,“只要把卫生搞搞,这凉台还是很不错的。”秋桃思忖。有了凉台,生活好像多一点惬意。如果说窗户是房子的眼睛,那凉台绝对就是房子的出气口了,没有凉台的房子就是憋气。所以秋桃就选中了这个出租屋,而且价格也合适,当然如果还要算上一个原因,那就是抬眼能看到对面阳台上的红花。
表姐、姐夫住一间,秋桃选了另一间。这天天气晴朗,表姐、姐夫上班去了。秋桃准备打扫卫生,身材娇小的她,挽起衣袖,露出洁白藕臂,左手腕上带着一圈青白色的布纹手链,这布纹手链感觉恰好配上少女秋桃,才有一种别样的美。秋桃开始忙碌起来,洒水、扫地、搬运,把那杂物、朽木一趟一趟抱着丢到一楼的垃圾池。在搬木头时,一根木刺戳进了秋桃的手指,晶莹的指头即刻涌出血滴,痛得秋桃眼泪都差点流出来了,秋桃吮了吮手指,又继续低头干活。最后那大水缸,秋桃实在挪不动,就由它摆在原地了。
经过一天的劳累,房间、凉台总算是干净了,连空气都觉得清透了许多。
在这里秋桃呆了一周左右,表姐带她去应聘一个电子厂的装配工,进电子厂条件倒也宽松,只要年轻、有精力。
几天的时间小秋桃从一个农村女孩变成了一个打工妹。从此就是上班,下班,睡觉,三点一线,没日没夜的。
日子就这么平缓流过。晚上九点,秋桃下班,她拖着疲惫的身躯回来了,到二楼看到表姐就呼喊起来,“姐,我下班了,一楼厅里的摩托车是谁停的啊?咦,隔壁怎么亮灯了?”秋桃依然像个孩子。
“新来的租客。”表姐把食指放在嘴唇边,故作姿态地嘘了一声:“是个帅哥。”含着笑意地盯着秋桃。
秋桃恬不知怪地配合表姐,压低着声音,“那凉台上的晾衣杆也是他弄的。”
凉台里多了一套做饭吃的灶具,外加一根晾衣杆,几把木椅子和一张简易饭桌,一下子充满了生机。
秋桃上班的时间占去了她日子中的一大半,所以能够坐下来遐想的时间就越来越少。偶尔也想想,生活就是这个样子吗?人其实是适应能力最强的动物,只要看到别人都是这么活,好似心里就平衡了,也就不想那么多了。
晚边,秋桃冲完凉,正在凉台上晾衣服,花城这边暮春的天气已经微煦了。她歪头看了一眼正在凉台上吃饭的新租客,见他上身穿着蓝色的工作服,下身一条黑色的牛仔裤,膝盖处好似有个裂口,胸前印着“南天制冷。”那小伙年纪约20多岁,身材高大,体格匀称,浓浓的眉毛下有一对深邃的眼睛,仿佛又带着点忧郁的神情。这么多天了,秋桃是第一次近距离见到这个小伙。平常早上只听到摩托车的打火声后,接着是一溜烟,远远的见个背影。
“小妹妹,过来吃点?”小伙子朝秋桃叫了一声,白炽灯泡泛着橙色的光晕映着他那张冷俊的脸。
“我吃过饭了。”秋桃无意识地朝左右看了看,凉台上并无别人。
“就当夜宵啦,我看你们也没怎么开过火。”
“是的,我们时间少。”秋桃每天早上匆匆在路边摊上吃个炒米粉,中餐、晚餐都是在厂里食堂里解决,一个多月,肚里早就没了油水。
她看到桌上一碗水煮鸭、一盘油淋辣椒,嘴早就馋了。于是搬来小凳子,坐在小伙的对面,“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秋桃面带微笑。
“客气什么,可以吃辣?老家是哪?”小伙依然平淡。
“可以吃辣,来自蜀西,你呢。”秋桃声音轻柔,悄悄抬眼,带点腼腆。
“我湘西的……你来花城不久吧。”小伙礼貌性地瞄了一眼秋桃,秋桃的心有点小悸动。
灰色的天幕吹来一缕风,让身穿披衣、略感薄汗的秋桃瞬间清爽些。在聊天中,她知道小伙叫莫明,今年二十四岁,在市中心“南天制冷销售有限公司”从事售后服务工作。早上开着摩托车到公司报个到,领个单,其他时间就按单自由由分配。因是技术活,比起秋桃相对轻松些,时间也充裕些。
清明节一过,出租屋地处郊区,周边除了工厂,也有部分农田,夜晚蛙声开始聒噪。
秋桃注意到莫明把那个水缸清洗干净,又灌进些清水。她疑惑了好几天,但又不好意思去问。
直到有一天,莫明在窗外喊:“小妹妹,今晚又有夜宵啦,爆炒鳝鱼、螺蛳肉。”
秋桃跑到凉台,短发飘逸,一身春装尽显出女性的娇媚。她看着莫明用一个网蔸从水缸里一捞,捞出来鳝鱼和螺蛳。“这哪来的?”
“那天下午我有点空闲,去周边逛了逛,这个时月我家乡的鳝鱼早就上市了。一看才知道这周围的资源也蛮丰富。”莫明淡定的说,“我就准备了手电筒、黄鳝夹子、鱼篓,每天晚上出去几个小时,这是我好几天积攒着的,正好这儿有个大水缸养着。”
“下次你带我去,我帮你提篓。”秋桃睁着那大眼睛,如一汪秋水。
“算了吧,你要上晚班,女孩子家家的。”莫明眼里带着呵护望着秋桃,“看你,脸色苍白,要吃好一点。”
只见明哥,秋桃也不知什么时候,不知不觉就叫他明哥了。一根钻子往鳝鱼头上一钉,一把裁纸刀“唰”的一下,把鳝鱼从鳃到尾剖开,再轻轻一刮,鳝鱼就骨肉分离,轻割几下,就是几段,利索得狠。
“爆炒鳝鱼,是我家乡的做法,只是少了样灵魂——水芹。”莫明边做边唠叨起来。“家乡的水芹一到春天,池塘沿,水沟边,只要有水有土,就自然冒出来了,绿油油的,任你去采撷。最好选岸上的茎叶,水里的太嫩。池塘边长满水芹的时候,乌黑成群的蝌蚪也在游来游去。沤了一冬的凼肥,在这暖阳之下,农民们就打着赤脚卷起裤脚开始翻肥,准备春播。灌水啊、犁田啊,这个时候就有鳝鱼。水芹炒鳝鱼也就成了我们那一道特有的佳肴。”
莫明说话时手却一直没停,把裁好的鳝鱼用碗装好,接下来把准备好的黄瓜、莴笋都切成丝,又切了几个红辣椒,生姜,紫苏等。
莫明把鳝鱼肉和血下油爆炒。
“怎么不把鳝鱼再清洗一遍?”秋桃问。
“裁好的鳝鱼肉最好不要再过水清洗,再洗就寡味了。”
“家乡的街头巷尾有专门从事裁鳝鱼这个生意的,必配送水芹和紫苏。这里没有水芹,就只能用黄瓜、莴笋头替代了……”
十来分钟,一份香喷喷的爆炒鳝鱼出锅了。
“嗯,味道挺好。”秋桃品尝着。心心念念的一个事,现在又突然想起,“喂,明哥,对面阳台上那个花叫什么名?”
“那个啊,叫三角梅,是叶片花。”月光下的三角梅,在晚风的吹拂下,稀疏的影子轻摇着,好像一位佳人,自带着几分仙气。莫明呆呆地望了一阵,瞬间脸上闪过一丝悲凄之情,只是在这夜色之中,秋桃无法察觉。
“三角梅。”秋桃默念了一遍。
到了六月,强烈的阳光下,三角梅开得愈发地茂盛,那片片花叶熠熠生辉。
莫明的维修单也多了起来。白天忙完了维修事项,晚上还要完善上交厂家的文档,填什么机器条码,故障现象,用户信息,经常忙到深夜。这段时间隔壁小妹生活过得怎样,他也无暇顾及了。
“阿明,明哥,外面好凉爽,出来吹吹风啊,整晚窝在房里忙什么?”秋桃在凉台叫唤着。
莫明停下了手头的活,循声而出,“小妹。”叫小妹总觉得比叫秋桃顺口。
凉台里此时微风徐来,月光倾泻到地面,像乡村冬天里晾着的豆腐干,映衬着秋桃苗条的身影。“小妹,你近几天闲啊。”
“是啊,厂休,明天还有一天。”
“厂休。”莫明突然想到,自己这么忙,何不叫小妹去帮忙哦,“要不明天你陪我去跑一天单?”
“噢。”秋桃惊诧之余,“你上班可以带家属,不是,女朋友……也不。”秋桃一时不知所措。
“想什么呢,是帮工。”莫明打断了秋桃的话,“傻丫头,不会让你白干,给工资的。”
第二天一早,秋桃跨坐在莫明的摩托车后座,一路风驰电掣。风儿扬着秋桃的秀发,她好似今天才真正明白到什么叫做“兜风”。她双手扶着明哥的腰,有些拘谨,又有些怦怦的心跳,她能感觉到明哥的体温,暖暖的。
一路阳光正好。“摩托车的的胎噪声就这样无止境地延续下去是一件多么美好的事。”秋桃坐在后座又开始遐想。
“小妹,递我罗丝批,小妹,扳手。”莫明坐在空调外机上,正有条不紊帮用户修理着空调。系着安全绳的莫明,正准备用衣袖抹去额头上的汗时,却看到秋桃递来了一块帕子,莫明顺势看了一眼秋桃,她的额头也冒出一层薄汗,白皙的脸庞很是可人,莫明接过手帕,闻到一股淡淡的荷香味。“小妹,挺机灵的吧。”秋桃呵呵一笑。
空调主机旁,芒果树上挂着的芒果一爪一爪的垂手可得。
“师傅,芒果可以随便摘着吃,多的是。”正当莫明犹豫是否给秋桃摘一个时。用户站在地面喊话。
“坐在空调外机上摘芒果,多爽。”莫明笑道。
秋桃接过莫明的芒果直接开吃,“哇,真香,就着树吃芒果,这种待遇没谁了。”
“明哥,你看那苹果、柚子都是直直地垂着长,为什么这芒果要歪歪斜斜地长呢?”秋桃憨憨地望着莫明。
莫明看了一眼身旁那绿里泛紫的芒果,又看了看秋桃,“因为芒果就是芒果,你秋桃就是你秋桃,独一无二的美。”莫明带着点调侃。
空调的问题终于快解决了,查到是因为电压不稳,导致把外机的主板烧坏了,更换一块即好。怎么会电压不稳?现在市电是相当稳啊,莫明突然醒悟过来,来的时候,用户告诉他,这岛上的电压时高时低,他现在才明白,他同秋桃还在一个海岛上,是坐车渡过来的,车渡管理人员再三嘱咐,最晚一班回程是下午五点整。
“小妹,快看,几点了。”
“四点五十五分。”
“完了,赶不回去了。”摩托车到渡口,最快也要十五分钟。
用户在旁边了解情况后,哈哈大笑,“这岛上有的东西稀缺,就是吃住不缺,你们小两口就在我这里,我安排你们吃住一晚,赶明早的轮渡,多大点事。”用户毕竟有点不明就里。
“都怨我,搞忘了。”莫明自责道,但仍不忘转头嘱托用户,最好买个稳压器。
“我向厂里请个假。”秋桃低眉含羞。
俩人谁都没有向用户去作解释,原本就已经麻烦人家了。
吃晚饭的时候,用户也真是热情,不但准备了丰盛的饭莱,还硬是邀请莫明端起了酒杯,莫明是小酌即已微醉。回到用户安排的睡房。
岛上的海风特别狂野,撩拨着窗帘左右摆荡。透过窗户,一望无垠的月光洒向那些农作物,有一种远离尘嚣的静谧,一种远古的感觉,远处几盏银色的灯光,俏皮地证明着这是现代。
秋桃冲完凉,只穿着外套,内衣服洗干正就着风口吹干,莫明杵在窗口,在沉思着什么。
秋桃轻轻地走到莫明身后,能闻到莫明刚洗过的头发的柠檬香味,秋桃伸出双手从后背紧紧地揽住莫明的腰,头靠在莫明的肩膀,整个身体都在颤抖。
莫明猛的一惊,心也是一阵狂跳,虽然有点酒意,他还是强制自己用双手握着小桃那纤纤之手,慢慢使力掰开,再转过身,秋桃的鼻息让他沉醉,白皙的脸庞就在眼前,娇小的胴体藏在那外套之内,青春的冲动禁不住想去吻她,最终莫明淡淡地说:“小妹,我不能……因为。”
莫明低下头,于是开口说起那尘封已久的往事。
“我曾经爱过一个女孩,很爱很爱的那种,她叫叶子楣,她是那般的美丽,我这一辈子都难以忘怀。”莫明整个身体渐渐瘫坐在地上,双手捂头。
“六年前,我和叶子楣同在一个院校,一起同学三年,那三年中,我无时无刻都想着见她一面,见到她时,她朝我莞尔一笑,我就无上的幸福。她那浅浅的酒窝,高挺的鼻梁,每一样都是那样令我神迷。后来毕业了,我们又去了同一个厂子上班,她唱歌,她跳舞,她多姿多彩的生活,活成了厂里的厂花,我仍然干着我的技工,她对我也还是那么热情,比一般同事要好那么一点的。”
莫明的内心一但打开,记忆如开闸的洪水,“我清晰地记得,那一次是下班的时候,我呆在男生宿舍,突然‘砰砰砰’地传来敲门声,有同事去开门,‘找谁。’‘我找莫明。’听声音我知道那是我心中的女神,第一次主动找我,我当时是多么的狂喜,我当时又是多么地傻,她说找我要个什么机械图纸,我竟然信了,一路狂奔去车间,来回白白地浪费了半个小时,子楣尴尬地坐在男生宿舍等了我半个小时,等我拿来图纸时,她嗔怪地瞪了我一眼,‘你真傻。’”
“小妹,你说是我傻不。”
“不知道。”当着眼前的女孩,说着别的女孩,你让秋桃的心能大度到怎样。
“六年的时间,我尽没有勇气说爱她,也许是太爱,她是那般的美好,让我越发地自卑,我拿什么去般配人家。爱一个人是幸福的,也是痛苦的。”莫明也许在酒的催化作用下,竟一发而不可收,“她每次下班,把那件蓝白条纹的工衣塞进我的工具柜,我都觉得是一种无上的幸福,真正明白什么叫做爱屋及乌。”
“六年之后的一天,她的生日party,她终于带来了她的男朋友。在酒宴上,我仍然被她安排到离她最近的位置。一首最深情的歌,让我永生难忘,刻骨铭心的心痛,她说她要把这首歌送给她一个最好朋友,眼睛满是柔情地看了我一眼。”
莫名竟轻声地唱起来了,“轻轻地捧起你的脸,为你把眼泪擦干,这颗心永远属于你,告诉我不再孤单。深深地凝望你的眼,不需要更多的语言,紧紧地握住你的手,这温暖依旧未改变……”
“后来她真的嫁人了。就这样为了离开那伤心之地,我辞职了,只身来到了这花城,我以为随着岁月的流逝,我会逐渐的淡忘她,可是……这么多年了,子楣她像那冬夜里的明月,凄冷的地完美着……”
莫明趴在沙发上,身体在颤抖。
“那我该怎么办,我的爱呢……”秋桃也在流泪。
“你知道我为什么租住那个房子吗?因为,是因为那娇艳的三角梅,子楣曾经说过,她的名字就是三角梅的别称……”莫明说到这里竟没了声息了,传来匀称的呼吸声,睡着了。
留下秋桃在这夏风中凌乱,晓月寒星。
第二天早上回程,摩托车在岛上奔驰。秋桃瞅见了一个大树菠萝,像个娃娃样的挂在树的根部上,这本也是她稀奇的事,但她也懒得问了,只是痴痴地看着。
回来后秋桃的生活依然照旧,只是她沉默了好多,有时依然在凉台发呆。
秋去冬来,对面阳台上的三角梅阑珊了许多,叶片红花渐渐枯萎,几片黄绿叶在摇颤。秋桃的心里反而多了一层怯喜,谢了吧,老是这么开着,也累了。
“娘亲,我想您了,一年前我还是您翅膀下一只快乐无忧的小鸟,门前的小溪有我濯脚的身影……家里的晚稻也已归仓,土豆又开始新的一轮种植了,如果女儿在家,也能帮上一把。”秋桃不知是什么触发了她,一惯快乐的她竟然也有伤感之时,泪眼婆娑,趴在这凉台的围栏边,任夜的清冷袭裹着。
“明哥,留了一个电话,回到他老家去了,他说明年开春会来接我。天气终究是变凉了,虽然这花城的冬天不像冬天,但我依然觉得很冷,很冷,是心中冷吗?倦鸟双双归巢去,风雨依依两缠绵,明哥,没有你在我身边,我是多么地想你,你是我心中最想念的人,没有你,我该怎么活。明哥,我的爱人,你不能没有我,我知道得更明白。我不知道你离别的承诺是否能实现,但我心中的等待将永恒不变。昨天你来电话了,说家乡开始下雪了,水缸里的螺蛳大可以捞来炒着吃,一定要保证身体。并说家里的父母亲开始逼你去相亲啦。”
第二天,秋桃买了两条男式牛仔裤,一件羊毛衫,搭上了北归的火车,直奔往湘西莫明的家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