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由是一种怎样的体验（30）
第三十章：历史
黑暗，无边无际的黑暗，丽莎的眼睛直直地盯在一个点上，一动不动。
过了不知多久，她突然闻到一阵薰衣草的香味。丽莎转头看见香味的来源，兔子不知什么时候坐到了自己身边。
丽莎重新转回头，眼睛继续发直。薰衣草的香味一阵一阵传来。
“哈……”丽莎忍不住长出一口气，她开始渐渐能感觉到自己的呼吸。一行眼泪不知什么时候流了下来。“都死了，男人都被杀死了，我妈妈……和别的女人都被抢走了，我也死了，所有的小孩儿都死了……”丽莎盯着前方的空气说着。
“呜……”，鼻子一酸，她开始呜咽起来，“呜哇……哇哇……”呜咽很快转成了大声地哭，丽莎的身体抱成一团，脸埋进蜷起的双腿间，双手臂紧紧地抱着头，她的身体随着哭声剧烈地起伏着。
哭了不知多久，丽莎感觉到了背上的温暖，是兔子胖胖的手臂。“要不要看看另一个部落正在发生什么？”这时她听到兔子问自己。
“哎？”
丽莎面前出现一个好像是镜子的圆盘浮在空中，上面渐渐出现了影象。火光，跳舞的人群，烤着的动物。人群在欢呼，丽莎认出来几个刚才在追杀自己和妈妈的男人。接着镜头转向一个小孩，被一个女人抱着，“你爸爸的仇终于报了……你长大了也要像你的叔叔和伯伯们一样勇敢，要猎回好多食物，要保护部落里的女人和小孩……”
丽莎这时用手捂住了脸，眼泪无声地流下来。
兔子把镜子收起来，一只手臂环抱住丽莎，静静地，没有说话。
哭了一会儿，丽莎觉得筋疲力尽，索性原地躺下来，摊成一个大字。胸膛展开了，她突然觉得好舒服，之前郁积住的很多情绪，这时好像都放散了出去。“呼……”她长长地吐出一口气，肚子和胸膛很均匀地一起一伏，她的脸越来越放松，脸上渐渐有了一丝淡淡的微笑。
“其实根本没有谁对谁错这回事对吗？上一刻的强者，下一刻就变成弱者；上一刻的加害者，下一刻又变成受害者。从一个视角看过去，是胜利者，从另一个视角看过去，又变成牺牲者……。”丽莎对着面前的空气说着。
“为什么一个小孩儿会做游戏？会搭积木，又把积木推倒，又重新搭起来……”恍惚中，丽莎又想起来，之前自己在无边无际的虚空里，隐约听到的兔子的问话。
“因为他在玩儿啊……”丽莎喃喃地重复起自己当时的回答。
“因为，它在玩儿啊……在玩啊……”仿佛觉得话里有什么玄机，丽莎不自觉得继续重复着。“我知道了！”
“我知道了，兔子！”丽莎一咕噜坐起来，把身体转向兔子说。“这个无边无际，包含万事万物的巨大的存在，就只是在玩儿而已！因为它不可能输，也不可能坏掉。我们这些个个体是它创造出来的暂时的幻相，它才不在意哪个个体是胜利者，哪一个又是失败者！就像小孩子玩积木，才不会在意哪块积木比另一块更好！”
“如果我们人类也能抱着一个玩儿和实验的态度来对待生活，不在意输赢，不去互相比较，就可以享受造物主——呃，就先用这个词吧，管它是什么——的自由自在的乐趣！”丽莎的脸颊通红，越说越激动。
“只不过世世代代的争战、抢夺、你死我活所带来的恐惧的记忆已经固化在了我们的基因里，我们越来越谨小慎微，忘了自己来此一遭的真正目的了！人生不过几十年，成天活在恐惧里，一辈子就这样过去了。其实我们是可以换一个活法的，用玩儿和实验的态度来自由地活！我想要自由，我找到方法了，兔子！”丽莎边说边抓住兔子胖胖的手臂。
“要不要再玩一个回合？”兔子这时冷不丁问。
“哎？不要吧！又要被吃，被杀？不要吧……一点儿都不好玩儿……这整个世界的历史，就是一个不停地吃、被吃；杀、被杀；打和被打的过程……好讨厌……”丽莎松开抓住兔子的手臂，反过来抱住自己，一脸的不情愿。
“你刚刚才说过，要抱着玩儿和实验的态度来对待生活。”兔子说。
“呃，那个是理论啦，难道突然就要付诸行动吗……”丽莎越说声音越小，把身体扭向一边，不好意思看兔子的眼睛。
“这次有我陪着你。”兔子对丽莎说。
“哎？那倒是不错，一直吗？不会突然跑掉消失吧？”
“不会，一直陪着你。只要你记住：放松身体……”
“放松呼吸，听清你说话。我知道。”
“对，就像现在这样呼吸，全身放松。你在玩儿的时候，一定是全身放松的。呼吸一乱，身体一紧，思维一起，你就从玩儿的状态转变成了争输赢的状态。所以不管你看到什么，经历到什么，都回到这个自然的呼吸节奏上来。”
“明白。能再飞吗？”丽莎想起来当鸟的时候，在天上自由自在地飞翔的畅快感觉，她迫不急待地想再飞一次。
“上来吧。”兔子没有直接回答丽莎，而是跳上了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面前的飞毯，一边招呼丽莎上来。
“又坐毯子？进时间隧道？我想在天上飞！”丽莎一边不满意地嘟囔，一边不情愿地爬上了毯子。
“坐好咯，走啦！”
“呜哇哇哇！”
